天子東幸,內無軍亂,外無追兵,但還是一片混亂。
二月二十,拖延了兩天之後,霸橋大營遣人催促,馬嗣勳感受到了壓力,斬了幾個故意拖延的宮人、宦官,隊伍最終還是啟行了。
天子東幸的陣仗還是很龐大的。
不專業的神策軍及宮廷衛士已被盡皆遣散,取而代之的是專業的夏兵——銀槍軍兩千騎當先開路,金刀軍五千步卒前呼後擁,氣派非凡。
聖人是從通化門離開的。沒有什麼告別,形色匆匆,他與何皇后共乘一輦,後面還跟著大大小小千餘輛馬車,滿載人員、物品。
這還是第一批呢。因為聽聞洛陽紫薇宮只修好了部分殿室,各種用品尚未置辦齊,因此金刀軍在三大內蒐羅大量用得上的物事,送往洛陽,這次只是發了第一批。
對長安南衙北司的官員,沒有采取強硬態度,愛去不去。
不過太師封彥卿,宰相蕭蘧、朱樸、裴贄、裴樞都讓僕人駕著馬車,跟了上去。他們的行為帶動了很多官員,當天午後,禮部尚書裴禹昌又帶著一批官員離京,匆匆追上了隊伍。
北司兩樞密帶著大批宦官,也打算跟隨,不過被攔下了。韓全誨、劉季述二人面色難看,夏王這是卸磨殺驢麼?利用完了就不要他們了?
“韓宮監不要多想。”金刀軍都虞候杜宴球笑道:“西京三大內,還需要人照看呢。”
“這……”韓全誨有些無語。皇帝都去洛陽了,長安這裡還有啥?他們留在這邊,還有什麼前途?還有什麼權勢可言?
“敢問杜將軍,洛陽兩大內是何人管理內侍?”劉季述上前,諂笑著問道。
“由王彥範、丘思廉二位宮監主事。”杜宴球也不瞞他,直接說道。
韓全誨、劉季述二人對視一眼,彷彿都能聽到對方心中的哀嚎。
原十六王宅使王彥範,在北司內部也只不過算是中層,現在居然當上了宦官首領之一。
丘思廉,原來在長安掖庭局當個小官,現在居然一躍而為東都宦官系統兩大首領之一。
韓全誨猶記得,夏王遣人來長安詢問丘思廉的下落,還是他幫夏王找著的,沒想到啊!他心中已經在盤算該怎麼巴結丘思廉了,按說人家還欠了自己一個人情呢。
“二位便安心留在長安吧。殿下還交辦了任務下來。”杜宴球又道。
韓全誨、劉季述精神一振,聚精會神聽了起來。
“秘書省所藏之經籍圖書,盡數抄錄、校對一份,發往洛陽。這個可以讓弘文館的學士、校書郎、學生幫著辦,也可自行抄錄,北司人才輩出,詩詞歌賦都不在話下,這些應該是小事一樁了。”
“中、參議表章、冊等,抄錄成冊,發往洛陽。夏王理政,欲檢校得失,用得上。”
“祭祀群神、冊命親賢、制詔宣傳等,所獻納之文章,抄錄一份,編纂成冊,發往洛陽。夏王愛文章華美,閒暇時光讀之消遣,不可或缺。”
“各部文件,統一抄錄,發往洛陽。”
……
杜宴球顯然是得到了指示,有備而來,要把各種文獻資料、圖書檔桉、重要公函統一抄錄。
老實說,這是一個浩大的工程,需要動用的人手相當之多,且耗時很長。但似乎也很必要,長安經歷過黃巢之亂,很多文獻已經散佚,留下的不多了。這時候抄錄一份,歸檔整理,也不是壞事。
“杜將軍放心。這事包給我等。”韓全誨立刻笑道。
他的心情好轉了很多。只要夏王他老人家還用自己,那我就是有價值的,往後的日子便不用太擔心。
“不是你等,是你。”杜宴球說道。
說罷,他又看向劉季述,道:“各色器械、百工之藝、工匠樂人,統一搜羅,發往洛陽。”
說白了,這些工匠藝人都是為皇宮服務的,為宮內製作日常所需物事,各種精巧玩意,手藝沒得說。
“無需全部,挑一些技藝頂尖的即可,他們到洛陽去帶徒弟。長安是西都,也不能太寒酸了,三大內還是需要工匠維護修繕的。”杜宴球又補充道。
“遵命。”劉季述立刻應下。
交代完這些事情之後,杜宴球便讓韓全誨、劉季述二人離開了。
不一會兒,夏王世子邵承節從霸橋大營進入了長安。
“太極、興慶、大明三宮,這些年已整修了不少。但還不夠,徵募長安市人及京兆府百姓,繼續整修三大內。”邵承節說道:“長安以後便是西都,父王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