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保,如臨父母。”“母”字與上“度、懼、故”為韻。慎於《古音叢目·語麌韻》內“鬥”字下但注云:“《毛詩》”。“母”字下但注云:“《易林》。”凡此皆不求其本,隨意捃摭。又古音皆其本讀,非可隨意諧聲,輾轉分隸。如江韻之“江、窗、雙、控”四字,《古音獵要》皆收入《冬韻》是也。而《古音叢目》又以《東韻》之“紅”、《冬韻》之“封”、“龍”三字收入《江韻》。考《易·說卦傳》:“震為雷、為龍。”虞翻、幹寶並作“駹”。《周禮·巾車》:“革路龍勒。”《注》:“駹也。駹車故書作龍車。”《犬人》:“凡幾珥沈辜用駹可也。”《注》:“故書作龍。”
則“駹”本音龍,以在《東韻》為本音,不容改“龍”以葉“駹”。“封”
與“邦”通,“邦”之古音諧豐聲。“紅”與“江”通,“江”之古音諧工聲。
亦以《東》、《冬》為本韻,不得改封、紅以入江也。蓋慎博洽過陳第,而洞曉古音之根柢則不及之。故蒐輯秦漢古書,頗為該備,而置之不得其所,遂往往舛漏牴牾。以其援據繁富,究非明人空疏者所及,故仍錄其書,以備節取焉。
△《古音略例》·一卷(兩江總督採進本)
明楊慎撰。是書取《易》、《詩》、《禮記》、《楚詞》、《老》、《莊》、《荀》、《管》諸子有韻之詞,標為《略例》。若《易例》“日昃之離”,“離”
音羅,與“歌”、“嗟”為韻:“三歲不覿”。“覿”音“徒谷切”,與“木”、“谷”為韻。“並受其福”,“福”音偪,與“食”、“汲”為韻;“吾與爾靡之”,靡音磨,與“和”為韻;頗與古音相合。他如“嘒彼小星,維參與昴”,舊葉“力求切”,慎據《史記·天官書》徐邈音“昴”為“旄”,下文“抱衾與裯”之“裯”音調,“寔命不猶”之“猶”音“搖”。今考郭璞注《方言》:“裯,丁牢反。”《檀弓》:“詠斯猶。”鄭《注》:“猶當作搖。”則二音實有所據。慎又謂:“吳棫於《詩》‘棘心夭夭,母氏劬勞’,‘勞’必叶音僚;‘我思肥泉,茲之永嘆’,‘嘆’必葉他涓切;‘出自北門,憂心殷殷’,‘門’
必葉眉貧切;‘四牡有驕,朱幩鑣鑣鑣’,‘驕’必叶音高。不思古韻寬緩,如字讀自可葉,何必勞唇齒,費簡冊。”其論亦頗為得要。至如《老子》“朝甚除,田甚蕪,倉甚虛。服文彩,帶利劍,厭飲食,資財有餘。是謂盜誇”,慎據《韓非·解老篇》改“誇”為“竽”,謂“竽”方與“餘”字葉,柳子厚詩仍押“盜誇”均誤。今考《說文》,“誇”從大,於聲,則“誇”之本音不作“枯瓜切”明矣。故《楚詞·大招》:“朱唇皓齒,嫭以姱只。比德好閒,習以都只。”
《集韻》:“姱或作誇。”又《吳都賦》:“列寺七里,俠棟楊路。屯營櫛比,廨署棋佈。橫塘查下,邑屋隆誇。長幹延屬,飛甍舛互。”是“誇”與“餘”為韻,正得古音,而慎反斥之,殊為失考。又《易》:“《晉》,晝也。《明夷》。
誅也。”慎謂古“誅”字亦有“之由切”,與“晝”為韻。孫奕改“誅”為“昧”,“昧”叶音幕,殊誤。今考《周禮·甸祝》“禂牲禂馬”亦如之。鄭讀”
禂”為“誅”,則慎說似有所據。但“晝”字古音讀如“注”。張衡《西京賦》:“徼道外周,千廬內附。衛尉八屯,警夜巡晝。”又《易林·井之復》“晝”與“據”為韻,《井之渙》“晝”與“故”為韻。《渙之蠱》“晝”與“懼”為韻。
則古韻“晝”不作“涉救切”可知,何得舍其本音而反取誅之別音為葉。他若《莊子》“竊鉤者誅,竊國者為諸侯”,慎讀“誅”為“之由切”,而不知“侯”
之古音胡,正與“誅”為韻。又《易林》:“蜘蛛之務,不如蠶之緰。”慎讀“務”為“蝥”、“緰”為“鉤”。不知“緰”古音“俞”,正與“務”為韻。蓋其文由掇拾而成,故其說或離或合,不及後來顧炎武、江永諸人能本末融貫也。
△《轉註古音略》·五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楊慎撰。是書前有《自序》,大旨謂《毛詩》、《楚詞》有叶韻,其實不越《保氏》轉註之法。《易經疏》雲“賁有七音”,始發其例。宋吳才老作《韻補》,始有成編。學者知叶韻自叶韻,轉註自轉註,是猶知二五而不知十也。考叶韻之說始於沈重《毛詩音義》(見《經典釋文》)。後顏師古注《漢書》,李善注《文選》,並襲用之。後人之稱叶韻,自此而誤,然與六書之轉註則渺不相涉。慎書仍用叶韻之說,而移易其名於轉註,是朝三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