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如以郭公為鳥名,謂如螟蜮之類,書以紀異;以梁亡為魯大夫會盟所聞,歸而言之,不由赴告,故不著其亡之由:亦多出於臆斷。
大抵務黜三《傳》,如程端學。端學不過疑《傳》,過乃至意造事蹟,其弊更甚於端學。然端學多繳繞拘牽,格格然不能自達。過則斷制分明,紕繆者極其紕繆,平允者亦極其平允。卓爾康《春秋辨義》謂其頗出新裁,時多微中,亦《春秋》之警策者。語固不誣。故今糾其廢《傳》之失以彰炯戒,而仍不沒其所長焉。
△《春秋正旨》·一卷(安徽巡撫採進本)
明高拱撰。拱字肅卿,新鄭人。嘉靖辛丑進士,官至吏部尚書、中極殿大學士。諡文襄。事蹟具《明史》本傳。是編之作,蓋以宋以來說《春秋》者穿鑿附會,欲尊聖人而不知所以尊,欲明書法而不知所以明,乃推原《經》意,以訂其謬。首論《春秋》乃明天子之義,非以天子賞罰之權自居。次論孔子必不敢改周正朔而用夏時。次論託之魯史者以其尚存《周禮》,非以其周公之後而假之。次論王不稱天乃偶然異文,滕侯稱子乃時王所黜,聖人斷無貶削天子降封諸侯之理。
次論齊人歸鄆、讙、龜陰田非聖人自書其功,深斥胡《傳》以天自處之非。次論《春秋》作於哀公十四年,乃孔子卒之前一歲,適遇獲麟,因而書之,《經》非感麟而作,麟亦非應《經》而至。次論說《經》以左氏為長,胡氏為有激而作,餘諸家之紛紛皆由誤解“天子之事”一語。其言皆明白正大,足破說《春秋》者之痼疾。卷帙雖少,要其大義凜然,多得《經》意,固迥出諸儒之上矣。
△《春秋輯傳》·十三卷、《宗旨》·一卷、《春秋凡例》·二卷(直隸總督採進本)
明王樵撰。樵有《周易私錄》,已著錄。是編朱彝尊《經義考》作十五卷,又別出《凡例》二卷,注曰“未見”。此本凡《輯傳》十三卷,前有《宗旨》三篇、《附論》一篇,共為一卷,與十五卷之數不符。蓋彝尊偶誤。又《凡例》二卷今實附刻書中,彝尊亦偶未檢也。其《輯傳》以朱子為宗,博採諸家,附以論斷,未免或失之冗,然大旨猶為醇正。其《凡例》則比類推求,不涉穿鑿,較他家特為明簡。明人之說《春秋》,大抵範圍於胡《傳》。其為科舉之計者,庸濫固不足言。其好持議論者,又因仍苛說,彌用推求,巧詆深文,爭為刻酷,尤失筆削之微旨。樵作此書,差為篤實。其在當日,亦可雲不移於俗學者矣。
△《春秋億》·六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明徐學謨撰。學謨字叔明,嘉定人。嘉靖庚戌進士,官至禮部尚書。是編《序》題《春秋億》,而卷首題曰《徐氏海隅集》,目錄又題曰《外編》。蓋其全集之一種。十二公各為一篇,不載《經》文,而一一排比年月,隨《經》詮義。
蓋漢代《經》、《傳》別行,原不相屬。似乎創例,實古法也。大旨以《春秋》所書皆據舊史,舊史所闕聖人不能增益。如隱、莊、閔、僖不書即位,桓三年以後不書王,衛人、陳人從王伐鄭不稱天,以及日月之或有或無,皆非聖人所筆削。
一掃《公羊》、《穀梁》無字非例之說與孫復、胡安國無事非譏之論。夫《春秋》之作既稱筆削,則必非全錄舊文,漫無褒貶。學謨持論雖未免矯枉過直,然平心靜氣,不事囂爭,言簡理明,多得《經》意,實勝宋元諸儒之穿鑿。其駁夏時周月之說曰:“為下而先倍,烏在其為《春秋》也。”可謂要言不煩者矣。
△《春秋事義全考》·十六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姜寶撰。寶有《周易傳義補疑》,已著錄。《明史·藝文志》、朱彝尊《經義考》俱載是書二十卷,而此少四卷。然檢其篇帙,未見有所闕佚,疑或別有附錄而佚之歟?其大旨雖以胡《傳》為本,而亦頗參以己意。襄公、昭公以下胡《傳》多闕,亦胥為補葺。中間地名以今證古,雖間有考訂,皆無以甚異於諸家。惟向來說《春秋》者以筆削褒貶為例,故如王不稱天、公不書即位之類,皆謂孔子有意貶絕。是褒譏之法且將上施於君父,揆諸聖人明倫垂教之本意,當必不然。寶獨謂孔子於周王、魯侯事有非者,直著其非而已。後人說《經》,用惡字、罪字、譏貶字,皆非聖人之意。其言明白正大,為啖、趙以來所未及。可謂闡筆削之微意,立名教之大防。雖頗近科舉之學,不以害其宏旨也。
△《春秋胡傳考誤》·一卷(通行本)
明袁仁撰。仁有《尚書砭蔡編》,已著錄。是書前有《自序》,謂宋胡安國憤王氏之不立《春秋》,承君命而作《傳》。志在匡時,多借《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