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卷,復見二卷;戴逵《皇太子箴》已見五卷,復見七卷;又諸集之通病,不在所論矣。八卷之末,載梁神洊等十二人,蓋鼎祚《文紀》以此集為終,神洊等時代未詳,故統附於此。合觀所錄,雖牴牾罅漏,卷卷有之。然上起古初,下窮八代,旁搜博採,薈合成編,使唐以前之文章源委相承,粲然可考,斯實藝苑之大觀,其功亦不為過掩矣。
(案:《千頃堂書目》,載鼎祚所編尚有《三國文紀》、《東晉文紀》、《後陳文紀》,《三國》、《東晉》,今未見其本,姑從闕如;《後陳》並不知為何代,疑傳寫有訛,今亦未見其本。故置之不論焉。)
△《釋文紀》·四十五卷(兵部侍郎紀昀家藏本)
明梅鼎祚編。是書成於崇禎辛未,裒輯歷代名僧之文、以及諸家之文,為釋氏而作者。冠以經典所譯西域《梵書》一卷,溯其源也。二卷以迄四十三卷,為東漢至陳、隋之作,四十四卷、四十五卷,則無名氏時代者。然皆唐以前人所著也,採摭極為繁富。每人名之下,各注爵裡,每篇題之下,各注事實,亦頗便檢閱。其中如王《頭陀寺碑》載在《文選》,人人習讀。而蒐遠略近,失之眉睫之前;又如智永《題右軍樂毅論後》,與月儀《獻歲帖》,其人雖釋氏之徒,而其文實不為釋氏作。一概收之,亦嫌氾濫,皆不免於小疵。然六代以前之異學,則已斑斑然矣。又其時,文士競以藻麗相高,即緇流亦具有詞采,故大抵吐屬嫻雅,論說亦皆根據經典;尤不類唐以後諸方語錄,徒以俚語掉弄機鋒,即論其文章,亦不失為斐然可觀也。
△《文章辨體匯選》·七百八十卷(浙江巡撫採進本)
明賀復徵編。復徵字仲來,丹陽人。是書,首無序目,書中有復徵自著,道光和尚述雲:“先憲副昔宦夔門,時為天啟甲子六月。越歲乙丑,予入蜀,悉其事,先憲副為郎南都,嗣後入粵歸吳”,又云:“先宮保中泠公請師演說《金剛經》。又吳吟題詞雲,辛未秋,家大人粵西命下,予以病侍行。”考丹陽賀氏一家,登科名者,邦泰,嘉靖己未進士;邦泰孫世壽,萬曆庚戌進士,官總督倉場戶部尚書;世壽子王盛,崇禎戊辰進士,按之復徵所序祖父官階年月,俱不相合。
又每冊首,有晉江黃氏父子藏書印記,而《千頃堂書目》乃不載是編,均莫詳其故也。復徵以吳訥《文章辨體》所收未廣,因別為蒐討,上自三代,下逮明末,分列各體為一百三十二類。每體之首,多引劉勰《文心雕龍》及吳訥、徐師曾之言,間參以己說,以為凡例。其中有一體而兩出者,如“祝文”後既附“致語”,後復有“致語”一卷是也。有一體而強分為二者,如既有“上書”,復有“上言”,僅收《賈山至言》一篇;既有“墓表”,復有“阡表”,僅收歐陽修《瀧岡阡表》一篇;“記”與“紀事”之外,復有“紀”,“雜文”之外,復有“雜著”是也。
有一文而重見兩體者,如王褒《僮約》,一見“約”,再見“雜文”;沈約《修竹彈甘蕉文》,一見“彈事”,再見“雜文”;孔璋《請代李邕表》,一見“表”,再見“上書”;孫樵書《何易於事》一見“表”,再見“紀事”是也。又於金、元之文,所收過略。而後人擬仿偽撰之作,如張飛《新都縣真多山銘》之類,乃概為收入,未免失於別裁。意其卷帙既繁,稿本初脫,未經刊定,不能盡削繁蕪。
然其別類分門,蒐羅廣博,殆積畢生心力,抄撮而成,故墜典秘文,亦往往有出人耳目之外者。且其書只存抄本,傳播甚稀,錄而存之,固未始非操觚家,由博返約之一助爾。
△《古詩鏡》·三十六卷、《唐詩鏡》·五十四卷(內府藏本)
明陸時雍撰。時雍字仲昭,桐鄉人,崇禎癸酉貢生。是編選自漢、魏以迄晚唐之詩。分為二集,前有《總論》一篇,其大旨以神韻為宗,情境為主,如雲:“詩須觀其自得,古人佳處不在言語間。”又云:“氣太重,意太深,聲太宏,色太厲,佳而不佳,反以此病。”又云:“詩不患無材,而患材之揚;不患無情,而患情之肆;不患無言,而患言之盡;不患無景,而患景之煩。”所言皆妙解詩理。其間如《孔雀東南飛》一詩,譏其情詞之紕謬,而於儲光羲、孟浩然輩,亦俱有微詞。蓋其時王、李餘波,相沿末息。學者方以吞剝為工,故於蹊逕易尋者,往往加之排斥。欲以此針砭流俗,故不免於懲羹而吹齏。然其採摭精審,評釋詳核,凡運會升降,一一皆可考見其源流,在明末諸選之中,固不可不謂之善本矣。
書中評語,間涉纖仄,似乎漸染楚風,然《總論》中所指晉人華言是務,巧言是標,實以隱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