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庾,下亦不失皮、陸。”其推挹誠為過當。然允明詩取材頗富,造語頗妍,下擷晚唐,上薄六代,往往得其一體。其文亦蕭灑自如,不甚倚門傍戶。雖無江山萬里之鉅觀,而一邱一壑,時復有致。才人之作,亦不妨存備一格矣。
△《整庵存稿》·二十卷(江西巡撫採進本)
明羅欽順撰。欽順之學以窮理格物為宗,力攻王守仁良知之說。其大旨具見所作《困知記》中,已別著錄。至詞章之事,非其所好,談藝家亦罕論及之。其弟欽藹,作《儀訓錄》,嘗稱“欽順於應酬文字辭謝居多,下筆稿成,未嘗自是。
舊稿盈笥,晚年手自芟存,餘悉焚去。謂二子曰:‘此等文字世間不少,慎勿出以示人,姑留自觀可也’”云云。其志趣可以想見。然集中所作,雖意境稍涉平衍,而典雅醇正,猶未失成化以來舊格。詩雖近擊壤派,尚不至為有韻之語錄。
以抗行作者則不能,在講學諸家亦可雲質有其文矣。
△《東江家藏集》·四十二卷(兩淮馬裕家藏本)
明顧清撰。清有《松江府志》,已著錄。是編凡《山中稿》四卷為初集,乃未仕時作。《北遊稿》二十九卷為中集,乃既仕後作。《歸來稿》九卷為後集,乃致仕後作。皆清晚年所自編,故體例頗為精審。又有《留都稿》四卷、《存稿》十卷,為其子孫所續輯,今已不傳矣。清學端行謹,砥礪名節。當正德時,諫疏凡十數上。嘉靖初,力請停遣旗校,於時政皆有所獻替。其詩清新婉麗,天趣盎然。文章簡煉醇雅,自嫻法律。當時何、李崛興,文體將變,清獨力守先民之矩矱。雖波瀾氣焰未能極俶奇偉麗之觀,要不謂之正聲不可也。在茶陵一派之中,亦挺然翹楚矣。
△《空同集》·六十六卷(陝西巡撫採進本)
明李夢陽撰。夢陽有《空同子》,已著錄。夢陽為戶部郎中時,疏劾劉瑾,遘禍幾危,氣節本震動一世。又倡言復古,使天下毋讀唐以後書,持論甚高,足以竦當代之耳目。故學者翕然從之,文體一變。厥後摹擬剽賊,日就窠臼。論者追原本始,歸獄夢陽,其受詬厲亦最深。考明自洪武以來,運當開國,多昌明博大之音。成化以後,安享太平,多臺閣雍容之作。愈久愈弊,陳陳相因,遂至嘽緩冗沓,千篇一律。夢陽振起痿痺,使天下復知有古書,不可謂之無功,而盛氣矜心,矯枉過直。《因樹屋書影》載其《黃河水繞漢官牆》一詩,以落句有“郭汾陽”字,涉用唐事,恐貽口實,遂刪除其稿不入集中。其堅立門戶,至於如此。同時若何景明、薛蕙皆夢陽倡和之人,景明論詩諸書,既齗齗往復;蕙亦有“俊逸終憐何大復,粗豪不解李空同”句,則氣類之中已有異議,不待後來之排擊矣。平心而論,其詩才力富健,實足以籠罩一時。而古體必漢魏,近體必盛唐,句擬字摹,食古不化,亦往往有之。所謂武庫之兵,利鈍雜陳者也。其文則故作聱牙,以艱深文其淺易。明人與其詩並重,未免怵於盛名。今並錄而存之,俾瑕瑜不掩。且以著風會轉變之由,與門戶紛競之始焉。
△《山齋集》·二十四卷(福建巡撫採進本)
明鄭嶽撰。嶽有《莆陽文獻》,已著錄。其所著詩文有《蒙難錄》、《西行紀》、《南還錄》、《山齋吟稿》、《漫稿》、《淨稿》、《續稿》、《奏議》。
因雕本燹毀,所存不過數種。是集乃萬曆中其曾孫炫蒐輯重鋟,凡詩七卷、文十七卷。《炫跋》謂較視舊集十未能存二三,蓋亦幸而不佚也。柯維騏《續莆陽志》稱其所作詩文,俱暢達蘊藉。朱彝尊《明詩綜》引謝山子之言,亦稱其詩深於諷諭之體。考《明史》嶽本傳,稱其屢拒中官崔文之幹請,爭寧王宸濠之侵佔。又以爭興獻王祔廟,忤旨奪俸。其居官頗著風節。而為江西按察使時,與李夢陽互訐。為兵部侍郎時,又為聶豹劾罷。所與齟齬者,乃皆正人。蓋其天性孤介,非惟與小人相忤,即君子亦不苟合也。其文章落落遠俗,固亦有由焉。
△《浮湘集》·四卷、《山中集》·四卷、《憑几集》·五卷、《續集》·二卷、《息園存稿詩》十四卷、《文》九卷、《緩慟集》一卷(山西巡撫採進本)
明顧璘撰。璘有《國寶新編》,已著錄。是編乃其詩文全集。《浮湘集》由開封府知府謫全州知州時作,蔡羽序之。《山中集》移病家居時作,陳束序之。
《憑几集》、《憑几續集》皆起官湖廣巡撫時作,皇甫汸序之,璘亦有《自序》。
《息園存稿》並刻於嘉靖戊戌,《詩稿》陳大壯序之,《文稿》鄧繼中序之。附錄曰《緩慟集》,官工部侍郎時哭其亡女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