者亦間為補苴,故網羅繁富,細大不捐。如疫門載神人教用香蘇散一條,猶曰存其方也。至腳門載張文定患腳疾,道人與綠豆兩粒而愈一條,是斷非常食之綠豆,豈可錄以為案。又如金瘡門載薜衣道人接已斷之首,使人回生一條,無藥無方,徒以語怪,更與醫學無關。如斯之類,往往而是,殊不免蕪雜。
又蟲獸傷門於薜立齋蟲入耳中一條注曰,此案耳門亦收之,非重出也,恐患此者不知是蟲,便檢閱耳云云。而腹疾門中載金臺男子誤服乾姜理中丸發狂入井一條,隔五六頁而重出,又是何義例乎?編次尤未免潦草。然採摭既博,變證鹹備,實足與江瓘之書互資參考。又所附案語尤多所發明辨駁,較諸空談醫理,固有實徵虛揣之別焉。
△《神農本草經百種錄》·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徐大椿撰。大椿字靈胎,號洄溪,吳江人。世傳神農《本草經》三卷共載藥三百六十五味,分上、中、下三品。今單行之本不傳,惟見於唐慎微《本草》所載,其刊本以陰文書者,皆其原文也。大椿以舊注但言其當然,不言其所以然,因於三品之中採掇一百種,備列經文,而推闡主治之義,有常用之藥而反不收入者。其凡例謂辨明藥性,使人不致誤用,非備品以便查閱也。凡所箋釋,多有精意,較李時珍《本草綱目》所載發明諸條,頗為簡要。然《本草》雖稱神農,而所云出產之地乃時有後漢之郡縣,則後人附益者多。如所稱久服輕身延年之類,率方士之說,不足盡信。大椿尊崇太過,亦一一究其所以然,殊為附會。又大椿所作《藥性專長論》曰,藥之治病,有可解者,有不可解者,其說最為圓通。則是書所論猶屬筌蹄之末,要於諸家《本草》中為有啟發之功者矣。
△《蘭臺軌範》·八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徐大椿撰。大椿持論,以張機所傳為主,謂為古之經方。唐人所傳,已有合有不合,宋、元以後則彌失古法。故是編所錄病論,惟取《靈樞》、《素問》、《難經》、《金匱要略》、《傷寒論》、隋巢元方《病源》、唐孫思邈《千金方》、王燾《外臺秘要》而止。所錄諸方,亦多取於諸書。而宋以後方則採其義有可推,試多獲效者。其去取最為謹嚴。每方之下,多有附註,論配合之旨與施用之宜,於疑似出入之間,辨別尤悉。較諸家方書但云主治某證而不言其所以然者,特為精密。獨其天性好奇,頗信服食之說,故所注本草,於久服延年之論,皆無所駁正。而此書所列通治方中,於千金方、鍾乳粉、《和劑局方》玉霜圓之類,金石燥烈之藥,往往取之,是其過中之一弊,觀是書者亦不可不知其所短焉。
△《傷寒類方》·一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徐大椿撰。世傳後漢張機《傷寒論》乃晉王叔和蒐採成書,本非機所編次。金聊城成無己始為作注。又以己意移易篇章。自後醫家屢有刊定,如治《尚書》者之爭洪範、武成,注《大學》者之爭古本、今本,迄於有明,終無定論。
大椿以為非機依經立方之書,乃救誤之書,當時隨症立方,本無定序。於是削除陰陽六經門目,但使方以類從,症隨方證使人可按證以求方,而不必循經以求症。
雖於古人著書本意未必果符,而於聚訟紛呶之中亦芟除葛藤之一術也。其中如大青龍湯下注雲,脈浮緩,身不疼,但重乍有輕時無少陰症者,此湯主之。大椿則以為病情甚輕,不應投以麻黃、桂枝、石膏,此條必有舛誤。又甘草茯苓湯下注雲,傷寒汗出而渴者,五苓散主之。不渴者,此湯主之。大椿則以為此汗出者乃發汗後汗出不止,非傷寒自汗。其辨證發明,亦多精到。凡分一十二類,計方一百一十有三,末附六經脈法。又論正證之外有別證、變證,附以刺法,皆有原委可尋。自謂七年之中,五易草稿乃成雲。
△《醫學源流論》·二卷(江蘇巡撫採進本)
國朝徐大椿撰。其大綱凡七,曰經絡臟腑,曰脈,曰病,曰藥,曰治法,曰書論,曰古今。分子目九十有三。持論多精鑿有據。如謂病之名有萬,而脈之象不過數十種,是必以望、聞、問三者參之。又如病同人異之辨,兼證兼病之別,亡陰亡陽之分,病有不愈不死,有雖愈必死,又有藥誤不即死,藥性有今古變遷,《內經》司天運氣之說不可泥,針灸之法失傳。其說皆可取。而人參論一篇,涉獵醫書論一篇,尤深切著明。至於有欲救俗醫之弊而矯枉過直者,有求勝古人之心而大言失實者,故其論病則自岐黃以外,秦越人亦不免詆排。其論方則自張機《金匱要略》、《傷寒論》之外,孫思邈、劉守真、李杲、朱震亨皆遭駁詰。於醫學中殆同毛奇齡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