遮蓋住了。它的甲板沿縱軸傾斜度越來越大,把火災中殘存的亂七八糟的破飛機和彈藥一古腦兒拋入海里。四艘日本驅逐艦正在用它們密集的魚雷向三萬三千噸的“大鳳”射擊,企圖減少它死亡前的痛苦。
“大鳳”艦是被美國潛艇“大青花魚”號擊沉的。這是迄今為止,洛克伍德的艇長們所取得的最大建樹。
第一航空母艦分隊的第二艘航空母艦、參加過珍珠港和珊瑚海海戰的名艦“翔鶴”號,也被美國潛艇“棘鰭魚”號擊中,氣息奄奄,陽壽無多了。小澤雖然精心謀劃了 “穿梭轟炸”,避開了美國艦載機的兇狠報復,卻沒有料到會遇到美國潛艇的襲擊。他作為一個水面艦艇出身的司令官,同潛艇打了一輩子交道,不能不說是一個失 職。他不瞭解航空母艦在作戰中反潛效能很脆弱。因為在以往的海戰中,洛克伍德中將一直奉行鄧尼茨將軍的“噸位戰”原則,只打商船,放走軍艦。現在美方突然 變招,坐收奇效。其實,航空母艦很害怕潛艇,美國的“約克城”號、“黃蜂”號和“利斯科木灣”號等航空母艦都是被日本潛艇擊沉的。
—幅濃墨重彩的悲劇性畫面展現在大洋上,鉅艦燃燒,傷兵哀號,畫面沉重壓抑,任何軍人都難以忍受。
杉本抓住小澤治三郎中將的手,“小澤司令長官,讓我去吧,就是擊沉他們的一艘航空母艦也好。否則,我們身為軍人,有何面目去回見天皇和日本父老!”
小澤中將也很激動。他沉默了幾分鐘,在寬大的“瑞鶴”艦指揮艙中踱來踱去。在“大鳳”艦行將沉沒的一剎那,他結束了猶豫。
“杉本君,”他雙手握住杉本的雙手:“拜託啦,你一定要擊沉他們一艘航空母艦!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寫下來交給我。我一定轉給你的妻子。告訴我,她叫什麼名字?”
杉本遲疑了幾秒鐘:“金田美奈子。”
他立刻說出了美奈子在東京的住址。
小澤親自記下來,寫好後裝入自己口袋裡。
杉本告別了小澤和“瑞鶴”艦上的全體軍官,同他們一一握手。然後來到一架九七式艦上攻擊機前,對機械師說:“給我挑一顆管用的炸彈。”
他仔細檢查了一遍飛機和炸彈,然後召集了第四攻擊波的飛行員,激昂地對他們說:“就是去撞,我們也必須打掉美國航空母艦!”
他飛上了雲天。大氣的海洋同液體的海洋一樣浩渤無邊,使人開闊,又使人寂寞。
他心裡明白:
這是他最後一次飛行啦。天空顯得真美呀!
5
查 爾斯·惠特尼上校料想到塞班作戰很艱苦,但現實比他想得還苦。貝蒂歐的惡夢又被喚醒了。儘管在八個月的時間裡,美國海軍和海軍陸戰隊挺進了兩千英里,攻克 了許多海島,琢磨出一整套經驗,制定了迄今為止最完善的“徵糧者”計劃,又有龐大的艦隊射擊,如雲的飛機轟炸,精確的航空照片和熟練的蛙人水下爆炸隊,人 是老兵,艦是好艦,飛行員也是一流高手,加上襲擊的突然性,卻遠遠未能達到預期的效果。相反,登陸部隊幾乎陷入險境。
東 經日一九四四年六月十五日,星期四,距諾曼底登陸九天之後,里奇蒙‘特納中將指揮聯合遠征軍的四個半加強師,共十二萬七千五百七十一人,在五百三十五艘艦 艇掩護下,踏上了塞班島的海灘。查爾斯’惠特尼上校指揮的“海魔”師第二團,也編在這支聲勢赫赫的部隊中。登陸前的預備性炮擊打了三天三夜,飛機也投下了 儘可能多的炸彈、白磷燒夷彈和火箭彈,然而,部隊一上陸,立刻被日軍的炮火釘在地面上,無法動彈。各種口徑的日本山炮、野炮、岸防炮和迫擊炮彈呼嘯而來, 落在密集的兩棲車、官兵、登陸艇和灘頭物資中,把美軍打得血肉橫飛。美軍企圖強行推進擴大灘頭陣地,也遇到了日軍的頑強阻擊,未能越雷池一步。登陸部隊被 困在灘頭一帶,前有堅城,後臨大海,同塔拉瓦登陸戰一個樣。
惠 特尼迅速判斷清了位置,著手指揮部隊開啟局面。登陸前,一切順利。天氣晴朗,涼風習習。蛙人隊、登陸艇、兩棲車、指揮艦井井有條,比誇賈林登陸戰執行得更 準確更協調。車輛和兵員一上岸,敵人的炮彈傾天而下,一切都亂了套。惠特尼組織起部隊,沿著平均縱深八百碼(734米)、寬一千六百碼的一個海岸陣地建立 防線,準備過夜。陣地呈邊緣不規則的半圓形,由於縱深淺,兵力密度大,防守起來較容易。
天 漸漸黑下來,晚霞如血,惠特尼同柯爾終於找到一個日軍廢棄的巖洞建立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