託在三十八師團上。這期間,他聽到川口旅發生了人吃人的事件,還有為搶米日本兵自相殘殺的,人的動物本能使他們喪失了理智。他耐心地等待,不去想菜色的面頰和長長的鬍鬚,不去想他過去吃過的各種美味食物。飢餓使他多次產生了幻覺,以為運載三十八師團的大船隊已經到達了瓜島。
美國飛機並不想讓仙台師團那麼輕鬆地過口子,它們天天來騷擾。設在隆加河東岸的遠端155毫米榴彈炮。美軍管它叫“長湯姆”,也不分晝夜地向西射擊。平均美國人發射一百發炮彈,日軍才用四一式山炮還上兩炮,瓜島上美軍的火力優勢是明顯的。十一月十日,達參謀告訴清岡:“三十八師團馬上就要登陸了。”
這時候,清岡他們的司令部,遭到了從亨德森機場起飛的美國轟炸機的襲擊。電臺、辦公用品和炊具全被炸光,密碼、命令、檔案,包括爪哇作戰的全部戰史資料被焚燬淨盡。清岡又一次受傷,一塊彈片從後背打入,切斷了兩根肋骨。等他醒來,他已經第二次住進了醫院。
埃斯帕恩斯角周圍是開闊的大海。清岡咬著牙,忍著飢餓,等待著海上的援兵。
援兵終於來了。
海軍方面的戰術,同十月中旬“金剛”和“榛名”炮擊飛機場的時候一樣,用高速戰列艦“比睿”和“霧島”的巨炮摧毀亨德森機場,破壞美軍制空權。然後田中少將指揮驅逐艦掩護運兵船登陸。舊曲重彈,殊不知對方早已經不是可憐巴巴的“棄兒”了。自從哈爾西上任起,他就不惜一切代價來增援瓜達爾卡納爾。後來,清岡才知道:哈爾西為此準備了兩艘戰列艦、八艘巡洋艦、二十四艘驅逐艦和七艘運輸船。
十一月十二日夜間,激烈的海戰開場了。清岡不太懂海戰,只能看熱鬧。他一拐一跛地走到醫院附近的第十七軍後勤兵站,找到了負責諜報的野口大尉,利用野口的偵聽臺,接收激烈海戰的資訊。
黑暗的夜海上,不時亮起照明彈慘白的光。巨炮怒吼,打得滿天通紅。一艘軍艦被打中了,騰起火樹,成了明顯的射擊目標,所有的炮彈都向它砸去。轟然一聲,火藥庫被打中炸了,軍艦一折為二,沉入鐵底灣。清岡和野口也搞不清究竟是誰家的軍艦。
海上夜戰非常壯觀,各軍艦使用了五顏六色的曳光彈,夜海上空綵帶如織。有時候一方的軍艦猛然開啟自己的識別燈或者強光探照燈,彷彿是一座燈塔。無線電中滿是喧囂、咒罵、指揮命令和干擾,攪成了一鍋粥。在清岡他們看不見的海面上,上百條魚雷撲向目標,炸開軍艦的鍋爐艙、艦尾或龍骨,把它們送入海底。瓜達爾卡納爾的每一次海戰都大量使用了魚雷。
激烈的海戰一直打到天明,雙方的艦隊都撤離了瓜島。海面上只有幾艘負了重傷的軍艦,冒著濃煙,緩緩下沉。美軍的拖船將受傷較輕的軍艦拖往圖拉吉,他們的魚雷艇忙著搭救自己方面落水的人員。日軍沒有這種便利,因為瓜島的天空完全由亨德森機場的飛機控制著。鐵底灣的白天,是美國人的天下。
不久,指揮這次海戰的第十一戰列艦隊司令阿部中將向第十七軍報告了海戰戰果:擊沉美軍重巡洋艦七艘、驅逐艦八艘,擊傷巡洋艦兩艘、驅逐艦一艘。要是在以往,清岡和野口早就會跳起來高呼“萬歲”了。但是自從中途島海戰之後,陸軍越來越懷疑海軍在虛報戰果,因為按他們擊沉的數字計算下來,整個太平洋地區早就見不到一艘美國艦艇了。清岡只承認一個事實:不管美軍艦隊是輸是贏,反正阿部的戰列艦——據稱有“霧島”和“比睿”兩艘三萬餘噸的大傢伙——沒有向亨德森機場發射過一枚炮彈,而只要這個混蛋機場開放一天,運輸第三十八師團部隊的船隊就別想透過“狹口”海峽在瓜島登陸,清岡他們只有繼續捱餓的份兒。海戰關係到大米,關係到肚子呀!
果不其然,天一亮,黎明的天空就喧囂起來,一架又一架的美國飛機,掛著炸彈和魚雷,飛向西北方的槽海。野口大尉截聽到這些飛機發回的電報,清岡立即翻譯出來,美軍飛行員根本不使用密碼和暗語。清岡得知:“比睿”號戰列艦的舵已經被打壞,無法航行了,正在薩沃島北方十海里處兜圈子。“比睿”的所有通訊系統均遭破壞,第十七軍軍部和拉包爾基地都同它聯絡不上。美機來來回回象是趕廟會,不斷從亨德森機場加油掛彈起飛,攻擊完“比睿”號回來。到下午四點,清岡譯出了最後一句英語:
“我再也找不到‘比睿’號啦I”
兩位日本軍官陷入深深的沮喪中。黃昏,野口大尉拿出一小團珍藏的米飯糰,掰成兩半兒,遞給清岡中佐一半兒:“清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