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自然有種令人安心且信任的力量。
此時走廊外有人經過,一個少年嬌滴滴地道:“華四爺好久沒來了,一定是被哪個野女人勾去了魂兒,忘了我了……”隨即一個粗豪的聲音大笑道,“我的小粉團兒,我怎麼捨得下你,這不是家裡那個醜婆娘管得緊嘛……”隔窗的燈火,照見兩人扭扭纏纏地離去。
邰世濤恍然大悟,這裡竟然是一個小倌館。他從妓院裡逃了出來,逃到了小倌館。
邰世濤想到這是小倌的床,頓時覺得渾身都不對勁,低眼看太史闌,她卻很平靜,好像早已猜到。
那少年把飯菜遞過來,邰世濤悄悄摘下自己領口的銀紐扣,試了試。太史闌靜靜地瞧著,沒有阻止也沒有贊同。
按說在東堂細作妖桃兒對面等著接應她的,自然也應該是東堂的奸細,可眼前這個人實在不像,但邰世濤也不放鬆警惕。
飯菜自然是無毒的,那少年先喂太史闌把湯喝了,太史闌現在連喝水的力氣都沒有,卻不肯放棄,慢慢地嚥著。
邰世濤抿唇低頭,他知道姐姐這是為了早日恢復,勉強自己吃東西,想著姐姐平日錦衣玉食,此刻卻為了生存,不得不吃這種粗糲的食物,又是一陣心酸。
那少年靜靜聽著,忽然起身,道:“等我下。”就走了開去。
邰世濤正在出神,沒想到他動作這麼快,在躍下床阻攔之前,那少年已經飛快地開門走了出去,出門時還將門小心帶好。
邰世濤有些緊張,這時候這人出門,通風報信?
“姐姐,我們走。”
太史闌搖搖頭,嚥下一口之後她才道:“他沒問題。”
“可是……”邰世濤還是不放心。
“此時再出去我會死,留下來可能死,在一定和可能之間,我選後者。”
邰世濤沉默,望著跳躍的燭火下,蒼白的太史闌,艱難地吞嚥,眼圈慢慢紅了。
隱約樓下似乎有喝罵之聲,又有上樓梯的蹬蹬之聲,門開了,隨風飄來一句話,“整日偷吃偷拿的……”聲音戛然而止,被關在了門外。
那少年站在門口,手中端著一個冒著熱氣的碗,快步過來,歉然道:“沒有肉了……不過王大娘還留了一碗準備美容的米湯……我聽說米湯也是養人的……”說完低頭,十分歉意的模樣。
太史闌目光緩緩轉過去,看見他手指紅腫,膝蓋上還有個腳印。
米湯很燙,他可能是迅速舀出來或者搶過來的,以至於捱了人家一腳,潑出來的米湯又燙傷了手指。
可是他此刻歉然地垂著眼,只為不能為她偷來肉吃而萬分不安。
太史闌和邰世濤心中都嘆息一聲,邰世濤想起那個狠辣的妖桃兒,真心覺得她不配得到這少年的關愛,聽剛才那句罵,想必這樣的事情他做過好幾次,這種人是不會為自己偷食的,那就是為妖桃兒了。
那少年扶著太史闌慢慢喝完米湯,邰世濤依舊搶在她喝湯之前試了試毒。
米湯果然是養人的,一碗熱熱的米湯喝完,太史闌額上微微出了汗,氣色也好了些。 “你也吃……”她把碗向那少年推了推,那少年只是微笑。
太史闌又注視邰世濤,用眼神詢問他要不要吃,邰世濤搖搖頭,這點食物,還是算了吧。
隨即三人都聽見一聲響亮的“咕嚕”,從某人的肚子裡發出來。
太史闌怔了怔,邰世濤羞愧無倫地低下頭,那少年一愣,對太史闌笑道:“吃著飯還在肚餓,你這回真是餓狠了。”說完端起碗,喂她吃。
太史闌勉力接過碗,道:“我自己來……”那少年也不勉強,含笑坐在一邊等待。
太史闌吃了一點,便舀起滿滿一大勺,遞到邰世濤嘴邊。
邰世濤臉更紅了,慌忙轉頭要避開,太史闌眼睛一瞪,邰世濤就不敢再動,猶豫了一下,慢慢含下了那口飯。
他不敢發出聲音,一點一點慢慢咀嚼,粗糙的米飯此刻在口中,竟嚼出了淡淡的甜,淡淡的香,唇齒間研磨不盡的深長滋味,或者那都是濃濃的溫情……他恍惚想起這似乎是姐姐第二次喂他食物,有點心酸,有點不安,更多的卻是歡喜。
享有獨一份姐姐關愛的歡喜,只這淺淺一勺,出生入死也不過是淡去的光影,此刻臺前只有他和她,一霎時光共享。
太史闌又餵了他幾勺,邰世濤便堅決不肯再吃,眼看那少年並沒有再親手喂太史闌,反而坐到一邊,便輕輕撿起勺子,喂太史闌又吃了些,太史闌畢竟等於動過手術,喝了兩碗湯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