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餘各路敵人,紛紛後撤。第二天上午,省委書記沈澤民來了,見面後談話中,他對我說:“海東同志你在軍事上打仗勇敢是好的,你為什麼政治上不進步?”我說不知表現在哪裡,他說幾次省委通知我參加會,我不到,這就是政治上不進步。我告訴他,不是不願參加會。每次開會,政委說他是省委委員,又是政委,他去了回來給我傳達。省委書記這才知道了真相。這次談話以後,省委書記見到鄂東北道委書記徐寶珊說:“寶珊,我不死,不準再有人說徐海東有問題,哪一個說他有問題,哪個就是反革命。”徐寶珊又證明說,他從1928年就知道我,是個好同志。他們兩個人對我從政治上肯定下來,才使我的生命有了保證。
我做副軍長兼師長期間,一直受打擊、排擠。打仗有我的份,跑路有我的份,別的權利沒有。有一天,部隊兩頓飯沒吃,我決定給每個單位發一塊錢買南瓜吃,還差十三塊錢,我讓人到軍部經理處去支,他們說要有軍長、政委的信才給,我只好親自騎馬到軍部找到政委開條子。我深感我這個副軍長是有其名無其實,工作實在難做。但是經過思想鬥爭,我又想,為了革命事業,還是不計較這些吧。有時實在忍受不住,就和有的領導人吵鬧幾句。在一些小問題上,我儘量忍讓,但是遇到些重要的問題,我還是敢於堅持自己的意見。譬如,從七里坪撤回以後,6月中旬,我軍在向皖西轉移的路上,給養十分困難。進到福田河一帶,軍部發出命令:過福田河以東籌糧不用調查,牛、羊、豬、雞都可以殺,改善部隊生活。接到這個命令,我十分生氣,這明明是不要群眾,不講政策。當即找來三個團長談話,囑咐他們絕對不能執行軍部的命令,特別是群眾的牛不能殺,我們紅軍是工農武裝,應該為群眾著想。中、貧農民有一條牛就是全家的命根子,殺了人家一條牛,就等於殺人全家。我們還是摘南瓜、葫蘆吃。這一路上,我帶的那個師,不但忍受飢餓,很好地維護了群眾紀律,而且跟在軍部後面,為了減少壞影響,還把軍部丟的牛皮、牛骨頭埋上。記得省委書記沈澤民同志落著淚對我說:“海東同志,要象你這樣的黨性,二十五軍不會這樣!”
過皖西一路,我都在病中,到葛藤山地區以後,病的更加厲害。每天發高燒,只好去住醫院。病還沒好,軍部從赤南派通訊員來到葛藤山醫院,說不管我病情如何,要馬上回軍部。當夜我回去以後,軍長吳煥先同志告訴我,敵情嚴重,部隊近來損失很大,決定全軍向鄂東轉移。
我們由皖西的西河出發,經牛頭山,決定由黃土崗附近過公路。我病得不能走,躺在擔架上,走在部隊的後面、後方人員的前面,由一個特務連掩護我。天剛拂曉,行至黃土崗,遭受到敵三十一師堵擊。聽到槍聲,我叫擔架停下,起來一看,已不知部隊去向,一打聽,軍部帶主力已經過了公路,我掉隊了。情況危急,當時我換乘騾子,帶特務連登上東面一架大山。估計這次突然遭遇,一定還會有掩護部隊和掉隊人員,遂令吹號聯絡。在此四處尋找,才集合了沒過路的六個連隊。敵人攻來時,我帶這六個連邊打邊撤,過路不成,只得返回皖西。擺脫敵人的尾追之後,我又把一些掉隊的零星人員組織成一個連,再將挑子丟掉一些,挑夫也組織一個連。總共是八個連,分別組成了三個營,經過艱難的路程,最後才找到皖西的八十二師。見到皖西道委書記郭述申同志,我把過路遇敵的情況說了一番,最後表示:我這個部隊,打回鄂東是不可能了,不如留在皖西。經過商量,才決定以皖西的八十二師和我帶的那部分部隊,組織成紅二十八軍(我任軍長,郭述申同志兼政委)。
堅持皖西鬥爭半年之久。有時我帶一個師單獨活動,有時全軍一塊行動。從鬥爭中,擴大了部隊,先後打了好幾個漂亮仗。第一仗在石門口與敵獨立三十四旅遭遇,將敵擊潰,殲其先頭部隊一個團,俘虜千餘人;第二仗,是在狗雞嶺、雙河山之間殲滅敵四十五師一個多團,僅當場釋放的俘虜就八百多人;第三仗,在金家寨附近,打垮敵獨五旅,殲敵兩個營(旅長負傷逃走,帶路的偽縣長被擊斃);第四仗,在葛藤山殲滅敵五十四師兩個團大部,活捉敵五十四師代師長柳樹春。
透過這一系列勝利的戰鬥,開啟了皖西的局面。原來,皖西蘇區,被敵人“血洗”的只剩下一片狹小的地區,東西長不過二百里,南北寬不過五十里,最窄處只有十幾裡,經過半年鬥爭,又大大的恢復和發展起來。我們克服了重重困難,使部隊穿上了冬衣,做了艱苦的群眾工作。我當時所主張的行動方針:不打消耗仗,不硬拚,積極開展外線遊擊,尋機殲滅敵人;奪取敵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