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臣知道。”這時,一個奔雷般的聲音響起,便是尉遲恭,他大聲道,“這專用來立於勳門的方天畫戟!”
“不光你知道,他們都知道!”李世民突然大聲一喝,打斷了尉遲恭的話!
滿堂震懾!
停頓了半晌,李世民又道:“更有人知道,這種方天畫戟,朕只讓它立在了唯一的一戶人家。只是,他們都不願說,或者不敢說,或者不屑說。”
滿堂死寂,大多惶恐不安。皇帝今日,明顯是來者不善,善者不來。誰敢在這時候觸怒龍顏,那多半沒好果子吃。
“微臣要說。”這時,一個蒼老但果勁的聲音,不輕不重的響起。
房玄齡,走了出來。
李世民扭頭看了他一眼,轉過身來,“講。”
“陛下,此時此刻,當以國事為重,義氣為次。”房玄齡平靜的說道,“現有蘭州軍報與蘭州大都督秦慕白的請戰血書在此,有待陛下親自定奪。”
“取來朕看。”李世民將方天畫戟朝尉遲恭隨手一扔,接過房玄齡遞來的奏摺,大步走回龍椅坐了下去,凝視而看。
眾皆屏氣凝神,偷偷的窺視李世民看奏摺時的神色變化。
看完了。李世民輕描淡定怕將它們扔在御案上,拍了一下手,說道:“好吧,朕看完了。現在,都來發表一下意見。每個人,都必須發表意見。朕不想聽你們滿堂呼喝七嘴八舌。來人,筆墨伺候!”
數名宦官小心翼翼的捧著紙筆等物魚貫而入,給每名臣子奉上了一副文房四寶。
“現在就寫。”李世民說道,“寫下你們,對於蘭州的看法。主要針對三件事情,一是如何看待秦叔寶之死;二是如何應對吐蕃與西域的前後夾攻;三是秦慕白的血書只有八個字,‘西戎不平,死不瞑目!’——你們作何感想、如何看待,朝廷該對其作何區處!”
眾皆愕然,好多人拿著筆,手都有些發抖了。
“寫!!!”李世民斗然拍案怒吼,宛如龍吟奔斥,“若是連這樣的事情你們都不去思考、沒有看法,朕要爾等何用?大唐朝廷之上若只有尸位素餐的庸碌之輩,死期何近?!”
“臣等遵旨……陛下息怒!”
滿堂大臣最低品階從四品,共計一百三十六位,如同參加科考的學子,個個噤若寒蟬的伏案而書。
大約一個時辰之後,“考卷”全部被收了上來,堆在了李世民的御案之上。
李世民也不吭聲,一份一份的拿起來細細閱覽。
堂下群臣,無人敢動。天氣炎悶,許多人汗流浹背兩股戰戰。
許久,李世民終於看完了這一百多張考卷,將手在那一摞卷子上拍了拍,似戲謔似嘲諷的道,“不錯嘛!都是朕的股肱之臣,大唐的社稷棟樑!每人都有真知灼見,還有不少令人振聾發聵或茅塞頓開的金玉良言。”
好多人長吁了一口氣,偷偷的擦汗了。
“但是朕就奇怪了。”李世民突然話鋒一轉,說道,“平常怎麼不見你們當中,有誰站出來像這樣為江山社稷出謀畫策,為朕分憂解難?……朕聽得最多的,就是‘臣附議’、‘臣附議’。彷彿除了這一句,你們當中許多人,就不會說別的了。”
氣氛急轉直下,頓時又緊張起來。可憐了今天半夜倉皇前來上朝的這群臣子,其中有不少已是老弱之軀,卻接連被迫跟著李世民,玩這種“過山車”的驚險遊戲。
“朕也奇怪,你們既然站在了這裡,就絕非泛泛之輩,定有出人之能。”李世民說道,“怎麼一穿上這緋袍、一走進這朝堂,一個個就沒了主見,或者乾脆是牆頭之草應聲之蟲?……是誰,把你們變成了這樣?是朕麼?”
許多人惶惶惑惑,未敢應聲。
“告訴朕。是朕向來就心胸狹隘、不納忠言、濫施暴刑從而封了你們的言路,還是朕老來昏庸剛愎自用,讓眾卿沒了勇氣與耐心,再進忠言?”李世民再復問道。
“不是……”
“那是誰?”李世民突然大喝!
無人應聲。
站在堂下的長孫無忌,垂頭拱手一直一言未發,此時臉色更作鐵青。
“都給朕聽著,記著。”李世民指著朝堂之中的眾臣,一字一頓道,“朕還沒死,朕的江山,就亂不了!永遠不要忘記,朕才是你們唯一的君王!除了朕,沒人可以決定和改變大唐的命運!”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眾臣惶然跪倒,山呼海嘯。
長孫無面如土色,冰冷的額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