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之上,日漸勢大野心勃勃的薛延陀汗國早已蠢蠢欲動,高麗半島上的捉對廝殺自相吞併方才停歇沒多久……若非攝於大唐的天威,他們早就坐不住了!
可是,如果此時大唐與吐蕃、西突厥以及西域諸國同時全面開戰,那麼,大量兵力必定投入關西。如此,便是漠北薛延陀脫離大唐一統草原、高句麗吞併新羅百濟制霸半島自立稱霸的大好時機來了!
這樣的話,除了南方孱弱無力的諸部胡野,大唐周邊國家幾乎全部陷入戰亂之中,這勢必將對大唐造成無法估量的衝擊與災害……那不是一場天地浩劫,是什麼?
身為李靖的嫡傳門生,蘇定方所學到的,不僅僅是武藝膽識與兵法韜略,還有高人一等的戰略眼光與大局觀。
“老帥,絕對不能死!”緊咬牙關,蘇定方快馬加鞭直奔蒲昌海,“這一次,哪怕是違抗少帥軍令,我也要讓薛萬徹多等幾天!若無確切訊息,堅決不放棄老帥及其麾下將士!”
蒲昌海到了。眼前之景,卻讓蘇定方几乎陷入了絕望之中!
魂幡林立,十里掛孝;遍營上下,痛哭不絕!
蘇定方,愕然呆立……“完了!”
中軍帳處,頭盔與右臂之上披掛白孝的薛萬徹,臉色鐵青雙眼通紅,在對一群將士們咆哮——“再敢亂言出戰報仇者,斬!!傳我將令,拔寨起營,退守玉門關!”
“我等不服!!”全體將士不約而同的跪倒下來,嘶吼道,“突厥人與高昌人殺我大帥,此仇不共戴天!大帥待我親如生父,父仇不報羞生為人!”
帳外,宇文洪泰披麻戴孝神色木然的跪在秦叔寶的靈位前,機械的往火盆裡扔著紙錢,如同得了失心瘋一般,喃喃的唸叨:“恩帥,你走好,俺會給你報仇的,來世俺一定要給你做親兒子;姓薛的,他是畜生……”
蘇定方走到他身邊,蹲下;宇文洪泰仍無半點反應,眼神發直的瞪著火盆,依舊念念叨叨。
“宇文將軍……”
沒有反應。
“跟我回去見少帥吧……見你秦三哥。”
宇文洪泰全身一震猛然回頭,突然歇斯底里的大叫起來:“不去,我不去!”
軍帳裡的人都被驚嚇到了,薛萬徹與眾將走出來,看到宇文洪泰如同見鬼了一樣在手舞足蹈的大叫,蘇定方在一旁目瞪口呆。
“蘇將軍……切不可跟他提起大帥父子!”薛萬徹急忙上前,對蘇定方低聲道,“這鐵打般的漢子,受了很大刺激……怕是已經失心瘋了!”
“哎!……”蘇定方情無以堪的閉上了眼睛,搖頭。
“看來,你應該也知道了。”薛萬徹重嘆了一聲,說道,“非是我等不敬大帥,有少帥軍令在此,我等還是以大局為重吧!我聽沿路護送宇文洪泰突圍而來的兄弟們說,薛仁貴不守大帥遺命,貿然率軍北上了,也不知所為如何。一路突圍而來的時候,幾個精細的兄弟發現沿途似有埋伏,也許是怕打草驚蛇,因此設伏的敵軍並沒對宇文洪泰他們這一小撮人馬動手——這可真是把我驚出了一聲冷汗啊!如果薛仁貴率軍南下前往蒲昌海,到時定會落入埋伏之中!說不得,到時我肯定還得前去救援。到時蒲昌海要丟那是肯定的,我與薛仁貴所部會一同陷入埋伏之中,生死難料;你也只能孤軍奮戰獨守二關了……”
“先別說這麼多了。”蘇定方深吸一口氣強鎮心神,說道,“時不我待,你馬上拔寨起營遷入陽關,與我合兵一處死守兩處關隘。老帥已去,若是玉陽二關再有閃失……你我,就真的無顏無頭再回去面見少帥了!眾將士但有不服的,就說這是老帥遺命、少帥軍令便可,讓他們以大局為重。報仇,也不急於一時。”
“好!”
“……宇文洪泰這漢子,派幾個人,送他去蘭州吧!解鈴還須繫鈴人,或許,只有少帥才拿他有辦法了。”
“嗯,也好……”
兩日以後。
勁烈的邊塞風沙,依舊肆虐。空空如也的蒲昌海唐軍大營裡,只剩下一些破舊的寨柵與挖下的大批行軍灶,風沙掠過一片嘯響,破蔽蕭瑟之相。
驀然,大批的鐵騎從西北方向滾滾而來。漫山遍野,人數不可估量。
清一色的彎刀胡騎——果然是吐蕃軍隊!
眼見空空如也的唐軍大營,吐蕃人無不恨得咬牙切齒。
將旗之下,兩名相貌頗有八分相似的將領對視一眼,各自目如噴火。
“二哥,漢人實在太過狡詐!你我兄弟受了大哥的妙計,迂迴數百里繞到蒲昌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