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天而降的唐軍精銳騎兵,本就讓心驚膽裂一盤散沙的突厥人戰無可戰。此時又遇上這樣一員神魔般英勇的將軍,頓時潰不成軍。
廝殺起來的薛仁貴,從來不發一言。此時,他雖是一騎突入敵軍叢中,可是眼睛全沒著落在身邊這些蝦兵蟹將的身上,而是遠遠覷著那一面漸行漸遠的狼頭大旗。
“泥熟啜,休想逃走!還我大帥來!”鋼牙一咬,薛仁貴猛提畫戟怒馬奔騰,舍了大軍孤身一騎朝突厥大軍核心衝殺而去!
便如同鋼刀切豆腐,潰不成軍的突厥人根本擋不住他。眼看著一騎白袍切入望風逃遁的突厥大軍之中,直指中軍核心所在。
“豈有此理!”一向城府極深老道持重的泥熟啜,幾乎三尸神炸跳!
“我軍雖敗,敗在地勢處劣,然兵力體力仍是佔優,待退出這塊絕地再待回頭與你廝殺!你倒好,居然蜉蚍撼樹的追擊上來!”尋思至此,泥熟啜胸中怒意已是無法遏止,大喝道,“中軍止住!——回擊唐軍,擊殺薛仁貴!”
畢竟是一方梟雄軍略之大成者,雖露敗相,可是泥熟啜所率的親勳中中軍很快寧定了心神。百餘名泥熟啜親自挑選的驍勇中軍之將,排開陣勢朝孤身一騎的薛仁貴衝殺而去!
薛仁貴一騎突入敵軍叢中,雖取敵首如拾草芥,可並未狂妄到犯傻的地步。眼看就要追上敵軍中軍將旗,可對方百餘騎反向朝自己衝殺而來,薛仁貴心神一凜,提高了警惕。
斬開一圈敵軍,方天畫戟往馬背上一按,虎紋畫眉弓昂然在手。
“受箭!!!”
鐵臂張舒,烈箭如電!
三騎同時倒翻在地,突厥驍騎們大吃了一驚——“如此遠的距離,一箭三發,全部命中!”
不及他們回神,又是六箭齊來,無一虛脫!
眾將無不心驚膽裂,全身冷汗直冒——“下一個會是誰?”
此時的薛仁貴,居然再從馬鞍上取下一把三鈞鐵弓,與秦慕白贈他的虎紋畫眉弓合在一處,雙弦合攏一箭上弦,瞄準了百步開外的泥熟啜!
“泥熟啜!——還我大帥來!!!”
砰然一箭射出,疾風帶響如秋泓乍洩流星奔月!
“啊——”泥熟啜如同被一柄鐵垂砸中,慘叫朝後翻飛,轟然落馬!
“將軍!!”眾將駭然,幾乎靈魂出殼!
全體中軍驍騎,一擁而散盡皆奔回,近衛豎起大盾鐵牌,死死護住了倒地的泥熟啜!
凡是親眼見到泥熟啜中箭之景的突厥人,無不寒到了骨子裡——那一柄箭,比尋常唐軍最結實的破甲箭還要長了一倍,粗了一倍。它生生的扎進泥熟啜身上所穿的,唐人所制明光戰甲最結實最華麗的胸鏡甲處,直接洞穿了他的身體,再將他牢牢的釘死在了地上,幾乎拔不出來!
臨到暈死之前,口中鮮血如噴泉般湧出的泥熟啜拼盡全力發出一個絕望的字元——“撤!”
突厥人,如海水退潮般洶湧退去。
滾滾浪潮之間,一騎白袍盡皆染血,如燈塔般昂然仡立……
第397章 春風不度,烈火如洪
玉門關,長煙落日黃沙滾滾。這裡是大唐河隴與絲稠之路的咽喉,古來便是兵家必爭之地。
百年後的大唐詩人王之渙有佳句,將此處雄武豪邁的邊塞氣息一筆勾畫——“黃河遠上白雲間,一片孤城萬仞山。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又有李太白的佳句“五月天山雪,無花只有寒。笛中聞折柳,春色未曾看”。
勇烈不忌柔腸,說的便是玉門關將士們的鐵血浪漫。
今日,戒備森嚴關閉數日的玉門關大門,突然洞開,從中奔出一彪騎兵,朝西北疾馳而去。
蘇定方快馬當先,心如火焚。離秦慕白給出的“一月之期”只剩最後三天,秦叔寶那邊仍是沒有半點訊息——難道,真要放棄了救援與接應主帥秦叔寶,讓薛萬徹所部撤走蒲昌海退守玉門關嗎?
對於秦慕白下達這份軍令時的心情,蘇定方感同身受;此刻,他甚至忤逆不孝的希望遠在高昌的不是秦叔寶,而是自己的父親!
因為,秦叔寶真的不能死!
他若死,不僅僅是蘭州少帥失去父親,關西大軍痛失主帥,更是一場天地浩劫的開端!
這世上,能預見到這個局面的人並不太多;蘇定方,肯定是其中一個——如果秦叔寶敗死於高昌,那就意味著大唐與西突厥及西域各國的正式全面開戰!現在,與吐蕃人大戰在即,北方寧定了沒多少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