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財了,我們發財了!”
“站住!”李恪大喝一聲,那幾名軍士如同醍醐灌頂驚醒過來,慌忙跪倒在地請罪。
“滾一邊去!”李恪沉喝了一聲,表情異常嚴肅。
第245章 受命於天
秦慕白理解李恪的心情。大抵,他認為這裡可能是煬帝的陵寢——那便是他外公的葬身之地,豈容他人玷汙?
可是,前隋煬帝楊廣,不是死於江南江都麼?
當年,宇文化及發動兵變逼縊隋煬帝。楊廣身為一位帝王,死後連個像樣的棺材也沒有用上,由他的皇后近人拆床板做了一個小棺材,偷偷地葬在江都宮的流珠堂下。直到大唐平定江南後,於貞觀五年才以帝制之禮將其改葬於雷塘。此事就發生在數年之前,現今幾乎是天下皆知啊!
正當秦慕白沉吟不解的時候,李恪輕聲道:“慕白,陪本王進殿。”
秦慕白略微一怔,點了點頭。
從來,李恪還沒有在秦慕白麵前自稱過“本王”,而且他稱此處墓穴為“殿”,可見他的心情十分肅重,儼然是在上朝參君時才有的樣子。
李恪站得筆直,整了整衣冠,昂首挺胸朝殿內走去。秦慕白緊隨其後,也跟了進去。
“殿”內十分光亮,絲殊畢現。一切全如金鑾殿的正式擺設,腳下有紅毯,旁側還有士卒戍衛,當然是石徹的人偶,披甲執銳活靈活現。
堂下還有文武百官,都是同樣的石徹人偶。看他們的官袍制式,果然是前隋之物。
秦慕白現在明白,趙衝的祖父那套明光甲是用來幹什麼的了——他是武官,穿著這套戎裝戰甲,來上朝參君!
李恪的腳步比較沉重,緩緩前行,目視前方金鑾殿,眼睛一眨不眨。
可是金鑾殿上只餘龍椅御案,空無一人。“文武百官”也鴉雀無聲,二人的腳步聲在這空蕩蕩的宮殿之中響得極為突兀,驚落了許多前隋的塵埃。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此刻,秦慕白分明就這樣的感覺。數十年過去,江山易改大浪淘沙,昔日一代帝王楊廣,已然化作塵土。可是此情此景,又怎能不讓人聯想到他?
少年掛帥武勳卓越,以20歲之齡南征北討統一天下,從這方面講,楊廣的武功,並不遜於李世民;後來,他登基的形式與李世民也大致相同——弒兄逼父,篡位而來。登基之後的楊廣,展現出勃勃雄心,敗契丹滅吐谷渾,受異族膜拜稱“聖可汗”,開科舉鑿運河,雖勞命傷財但受益千年影響至今;好大喜功東征高麗,導致天下紛亂……他文采和性情一樣的飛揚縱橫,縱觀楊廣一生,既精彩曲折,又同時扮演了英雄與狗熊的兩個角色。
掌握了話語權的大唐史官,更多的是在給楊廣抹黑,既然連李淵也給了他一個“煬”的諡號,也難為這些史官不得不如此了。
煬,好內遠禮曰煬,去禮遠眾曰煬,逆天虐民曰煬,幾乎就是最不好的一個諡號,可以說,就是一個強烈汙辱與貶低性質的諡號。
有了李淵這個始作俑者,在大唐史官的孜孜不倦的努力之下,再加上後世千餘年來的道德真君們的口誅筆伐,楊廣變成了暴君的代名詞,而且一無是處。
他是曾經暴虐過這不錯,但是,這不能抹煞他的成功與貢獻。
歷史向來由勝利者書寫,但這不代表可以毀去歷史真實的痕跡。大運河,科舉,動盪了三百餘年的中華一統,這些沒有人可以抹煞。偏偏總有一些話語權的掌握者,總喜歡用愚民弄民的手段渾淆視聽,以掩耳盜鈴之法來粉飾與歪曲歷史。
偏偏這樣愚蠢的手法總是很管用。眾口爍金,謊話說了一千遍總會變成事實。於是,歷史上真實的楊廣變得模糊不清,暴君煬帝被無限放大,累受千年的鞭笞。
——其實,得失參半,大約就是對楊廣最為中肯的評價。
……
一時間,秦慕白與李恪都陷入了默契的沉默之中,彷彿都在聆聽來自前隋的歌吟,回思那段塵封的歷史。
眼前的這副情景,讓他們恍若置身於前隋的皇宮金鑾殿中。堂下百官肅立甲士威嚴,龍椅之上坐著那個年富力強雄心勃勃,毓簾袞冕的皇帝楊廣,激情飛揚帝氣薄發,正在指點江山頒政施略……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李恪輕咳了一聲,說道:“慕白,我們是不是該四處看看?”
“有道理。”秦慕白笑了一笑緩合有些凝重的氣氛,說道,“原本,我們就是來獵奇尋寶的。”
“只是不要破壞了這些遺物才好。”李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