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裡驀地升起一股暖流……楊隊,我謝謝你!
於隊拍了拍我的肩膀:“胡四,我不知道你犯了什麼事兒,但是我得告戒你一句:什麼事情自己酌量著來,不要把自己弄得太被動了……跟著楊隊走不吃虧。”
好歹熬到了收工的時候,我盼望著楊隊能夠再審問我一次,我決定不當冤大頭了,我準備試探著先把自己掰扯乾淨了再說。我相信,只要我不把事情往別人身上亂推,就對得起自己的良心,大不了我去嚴管隊呆上幾天……但是錢我不能承認是我帶進來的,那樣會給以後的接見帶來麻煩……那麼是誰帶來的呢?管他呢,誰先戳的事兒我就“咬”他……我估計肯定是哪個環節出了毛病,老鷂子害怕“炸”了,所以爭取了主動……那麼就是他帶來的啦!
面朝著牆壁,斜眼看著咋咋呼呼訓斥在走廊上抽菸的犯人的老鷂子,我的心裡又犯開了嘀咕:我敢正面跟他發生衝突嗎?論腦子論打架我都不是他的對手,我唯一可以跟他抗衡的是,我多少還有點兒人緣,真正鬧翻了,林武和老辛他們可能會幫我對付他,可是人家是值班的,想要找我的麻煩易如反掌……去樓下找小迪?小迪能管嗎?祥哥,大有哥……這個時候我突然就想起了這幾位哥哥,你們什麼時候能來幫我啊……腦子又糊塗了。楊隊怎麼沒來呢?我打量著寂靜的走廊,腦子不停地翻騰著,楊隊為什麼沒有跟著回來?難道,他不理我了嗎?我突然有一種不祥的預感,是不是他去嚴管隊聯絡砸我嚴管的事情去了?我很害怕,倒不是因為怕挨“幫助”,這我早已經習慣了,我怕的是讓家裡的人知道了又要傷心了……還有,申訴的事情正在節骨眼上,一下子失去了聯絡怎麼辦?
“大脂!借你塊肥皂用一用!”林武出來衝站在值班室門口的大脂吆喝道。
大脂翻著眼皮應道:就你事兒多,老是'滾我'的東西……過來拿吧。林武趁經過我旁邊的機會,嗖地給我扔過來一包煙,神情曖昧地朝我擠了擠眼睛。看他這神情,我知道煙盒裡肯定還有別的東西。等大脂溜達到走廊那邊的時候,我轉過身來開啟了那包煙——裡面果然有一個捲成團的紙條,我慌忙伸展開來,上面用歪歪扭扭的字跡寫著:姚招了,錢是鬍子的,東西是鬍子買的,切記。我明白了,看來林武已經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了……既然你已經知道是老鷂子先招了,為什麼不“咬”他,而要把事情往癩鬍子身上推呢?“在這裡面沒有什麼道義可講,有的只是如何生存下去!”藥瓶子的話又不失時機地迴響在我的耳邊……物竟天澤,適者生存,明哲保身,弱肉強食,落井下石,樹倒眾人推……這些詞語也一股腦的湧上了我的心頭……我輕輕地嘆了一口氣,鬍子哥……對不起了。老鷂子,算你狠!
吃過了晚飯,老辛過來陪我說了一會兒話,無非就是勸我認清形勢,看清人的本性,別當傻*逼什麼的,到點回屋睡覺去了……從他的這番話裡,我悟出了一個道理:人要狠!在這裡沒有什麼江湖義氣可講,有的只是如何活下去,如何才能活的象個人樣兒。這一晚上清淨的很,隊長也沒來一個,好象都回家摟著老婆“幹活”去了。老鷂子時不時地溜達過來,說幾句安慰的話,不疼不癢。迷迷糊糊睡著了的時候,大概有半夜一點多了……隱約聽見遠處有汽車駛過的聲音。
“嘩啦!”一陣急促的開門聲把我從睡夢中驚醒,我直起身子揉了揉發澀的眼睛,嚯!大門口站了七八個荷槍實彈的武警。楊隊隨後上來了,悄無聲息地進了值班室。不一會兒,老鷂子拿著一張紙條進了走廊頭上的刨床組。
我的心突突地亂跳著,這是怎麼回事兒呢?半夜裡興師動眾的幹什麼?
楊隊過來給我開啟了捧子:“胡四,對不起啊,支隊下達了指示,決定給你換個地方加強改造。”
“楊隊,砸嚴管還用半夜裡砸呀?”我知道這事兒不是砸嚴管那麼簡單的事情,故意套話說。
楊隊笑了笑:“胡四,不是砸你嚴管,是要給你換個更加有利於你改造的地方。”
換車間?不能啊,換車間還用得著半夜裡換嗎?隱隱覺得我要去的這個地方非同尋常。
我張開雙臂用力伸展了兩下痠麻的胳膊,甩著手說:“去那兒我都願意,只要是政府安排的就沒錯!”
說完這話,我故作輕鬆地笑了一下:是啊,政府安排的沒錯,就是有錯你敢違抗嗎?操,蛆!楊隊拍了拍我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四兒啊,不管到了哪裡,一定要好好改造,我等著你脫胎換骨重做新人的那一天!我們還有機會見面的。”
我無言以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