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年的六月,也就是明歷十五年,傳說中鄭想容過世的那一年,王氏在鷹愁澗的懸崖邊上揀到了盛思顏,然後製造了投河而死的假相,悄悄帶著襁褓中的盛思顏離開了鷹愁澗,來到京城附近的王家村投親。
聽到這裡,周懷軒心裡一動,再想起盛思顏剛剛問他的有關皇室和四大國公府不得聯姻的祖訓,他漸漸有些了悟。
他本來就知道一些連盛思顏和盛七爺都不知道的往事,而且更知道盛思顏身為孤女的身世,是如何被人捅出來的。
王氏將盛思顏幼年時候的情況對他合盤托出,自然是希望他能庇護、愛惜她這個自幼命途多舛的女兒。
他早有準備,知道阿顏的身世不會簡單。
但是現在聽起來,似乎不只是“不簡單”……
站在迴廊底下高大的身形更加挺拔堅毅,眸色也變得更加黑沉濃郁,如同無邊的夜色一樣,想要覆蓋一切,又像是要摧毀一切。
他揹著手,抬頭看著愈漸黑沉的夜空,冷冷一笑。
不管怎樣,他都不會放手的。
他可不是沒用的昭王,只會在心愛的人死後追悔莫及……
東次間裡,盛思顏還在拐彎抹角勸盛七爺。“爹啊,雖說鄭大奶奶不地道,可是她女兒到底求到我們這裡了。您不如還是去瞧一瞧?一來堵住別人的嘴,二來。也可仔細看一看,到底是不是跟先帝的病情一樣,如果是一樣的,咱們盛家,說不定就洗冤有望了。”
盛七爺大吃一驚,“你是說,有可能是鄭大奶奶做的?當年是她,這一次也是她?”
盛思顏強忍著點頭的衝動。緩緩搖頭道:“我們什麼都不知道。所以我覺得,應該去看看,看看鄭大奶奶,到底得的是什麼病。我們在這裡猜來猜去,猜破天也只是猜而已。”
她想要的是證據,切切實實的證據,來證明一切有關,還是無關。
所以他們一定要去吳家莊走一遭。
盛七爺終於被說服了,道:“那明日就去看一看吧。”
盛思顏笑了起來,“爹。那您可得小心了,不能讓鄭大奶奶看出端倪。若是她發現我們在懷疑她,也不知會做出什麼事。”
盛七爺佯作生氣地瞪了她一眼。“你爹我好歹也是在御前行走的人,哪有那麼容易露出馬腳?!”
盛七爺這樣一說,不僅盛思顏抿嘴笑了,就連回廊上揹著手站著,一臉肅然的周懷軒都微翹了唇角。
“好好好,爹當然是厲害的。您這會子帶小枸杞回燕譽堂,要不要跟娘說一聲?”盛思顏送盛七爺出來。
盛七爺想了想,搖頭道:“先去瞧瞧再說,如果真的有問題。再跟你娘說也不遲。”
盛思顏應了,和盛七爺一起跨出門檻。看見了在迴廊下站著的周懷軒。
周懷軒對盛七爺頷首示意。
盛七爺已經知道周懷軒今日不回神將府了,笑著問盛思顏。“外院的客院打掃了嗎?”
“嗯,我已經安排人去了。”盛思顏點點頭,目送盛七爺牽著小枸杞的手,離開了臥梅軒,回燕譽堂去了。
盛思顏看了看周懷軒。
淡淡的月光從迴廊外照進來,將他襯得丰神如玉,五官更是美得驚心動魄。
察覺到盛思顏在看他,周懷軒回頭,斜睨著她,微微一笑。
盛思顏有些慌亂地移開眼神,問他:“懷軒,要不要進去喝茶?”
周懷軒搖搖頭,“我去外院了。”說著,帶著周顯白離開了臥梅軒,往二門上去了。
盛思顏見周懷軒就這樣輕輕鬆鬆走了,居然有一點點的失落。
她怔怔地在迴廊下也站了一會兒,一直看著空無一人的院子出神。
薏仁從屋裡走出來,輕聲道:“大姑娘,熱水炊好了,要不要去沐浴?”
盛思顏“嗯”了一聲,轉身進去。
……
周懷軒來到外院的客院,卻沒有歇息的意思。
他在屋裡靜靜地想了一會兒,將周顯白叫過來道:“你連夜出城,帶人去吳家莊,給我抓幾個鄭大奶奶身邊的下人婆子,問問鄭大奶奶這些年都在吳家莊做些什麼。”
他越想越覺得這女人奇怪。
一般世家大族的夫人奶奶,去莊子上小住幾天就不得了了,哪裡有像她這樣,總是隔三差五就去莊子上住的?
他直覺這個莊子裡有些鄭大奶奶不想別人知道的事情。
要查鄭大奶奶,吳國公府和鄭國公府他都不好進去查,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