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姨娘據說是早產,才七個月。不過……”徐穩婆頓了頓,被燒燬了半邊的臉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照我接生這麼多年的經驗看,她那根本就不是早產!”
“不是早產?”周懷軒眉頭攢了起來,在屋裡踱步,“這也看得出來?”
“當然。早產的孩子我們接生過很多次,都是瘦瘦小小跟貓兒差不多大,有的連皮都沒長全,哪像她?兩腿一開,就生下來一個白白胖胖的大胖小子……”徐穩婆撇了撇嘴。
周懷軒腳步一頓,回過頭,目光如鷹隼般盯著徐穩婆,“你說什麼?越姨娘生的是兒子?!”
“當然。”徐穩婆呵呵地笑,“我就知道。遲早有一天,有人會來問我當初的情形,誰知道等了二十多年,才來人。我還以為,這輩子都等不到了。”
“可是,人人都知道,神將府大房的妾室。只生了兩個庶女。”周懷軒定定地看著徐穩婆。“你作何解釋?”
“呵呵,那自然是事出有因了。”徐穩婆的聲音有些淒厲,“其實我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
“我這邊接完生。把孩子抱著給越姨娘看了看,那邊衛姐姐卻大叫‘吳三奶奶,您不能暈啊!馬上就要出來了!您用力啊!’我忙過去幫忙,卻見吳三奶奶又一次暈了過去。好在我和衛姐姐兩人聯手。還是把孩子拽了出來。這是個小小的女嬰,生得也是白白胖胖。跟越姨娘生的那兒子長得差不多的樣子。”
“孩子都生了,我們就把他們抱到一旁的水盆邊上去清洗,然後包上襁褓。吳三奶奶準備的襁褓布,都是一模一樣的好替換。我包得是越姨娘生的兒子。衛姐姐包得是吳三奶奶生的女兒,包完就把兩個孩子分別放在越姨娘和吳三奶奶身邊。”
“然後我們去洗手,就這麼一會兒的功夫。我們洗完手,轉身發現吳三奶奶剛剛醒過來。隨手抱起來她身邊的襁褓,掀開來看了看,興高采烈地道:‘我的兒子,我的大胖小子,可把你娘折騰死了……”
“我和衛姐姐大吃一驚,忙看向越姨娘。越姨娘剛才生孩子的時候,沒有暈,現在卻暈了過去。我們叫醒她,她說後頸一涼,就暈了過去。然後抱起襁褓,看了看孩子,發現不是兒子,正要發脾氣,就聽見週三爺在外面叫我們。我們趕緊對她擺擺手,然後出去了。”
“三爺在外面問我們生了沒有,我們趕緊出來回話,悄悄說了為難之處。我記得衛姐姐小聲說:‘三爺,本來越姨娘生的是兒子,吳三奶奶生的是女兒,但是剛才不知怎地,兩個孩子給放錯了地兒,吳三奶奶以為她生的是兒子,這會子正高興呢。”
“週三爺頓了頓,讓我們先什麼都別說,他進去看看。”
“等他出來之後,一人給了我們一千兩金子的票據,是吳國公府的銀樓作保,十足真金,讓我們保守這個秘密,對外說,吳三奶奶生的是兒子,越姨娘生的是女兒。”
那就是說,越姨娘和週三爺都知道孩子換了,但是吳三奶奶不知道。
這倒能解釋,為什麼吳三奶奶對周懷禮完全是當親生子對待。——因為她根本不知道孩子不是她的!
說到這裡,徐穩婆停了停,眉頭也皺了起來,像是在想什麼難解的問題。
過了許久,她才緩緩地道:“我想了二十多年,總算想明白一件事。”
“想明白什麼?”周懷軒淡淡問道。
“明明我是把越姨娘的兒子放在越姨娘身邊,吳三奶奶的女兒是衛姐姐放在吳三奶奶身邊,我們兩個人都沒有搭對方的手,絕對沒有放錯。但是我們去洗了個手,轉過身,發現孩子居然就被換了!——到底是誰換的?”徐穩婆百思不得其解。
“興許是吳三奶奶換的?”周懷軒若有所思地道。
“不可能。她剛生了孩子,而且是難產,傷得很重,哪裡能下床走路?她在炕上,越姨娘在床上,兩人中間隔著一段呢,就算是她換的,也不可能這麼快。”
“那是越姨娘?”
“更不會了。越姨娘已經暈了過去,更不可能在我們一轉身的功夫,就把孩子換了。”
“那是週三爺?”
“等他進去的時候,吳三奶奶已經抱錯孩子了。”徐穩婆嘆了口氣,“我終於想明白了,屋子裡應該還進來過一個人。因為我記得那產房的窗子明明是關著的,但是在我洗完手一轉身,我發現有一扇窗子開了一半。從此以後,我住的屋子,就不能有窗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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