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部分(2 / 4)

小說:流浪金三角 作者:冬戀

倍乃至上百倍。我親眼所見,又是阿金,以三甩鴉片的天價(約合九斤!),從商人手中換回一大一小兩雙中國膠鞋,大的當然歸他自己,小的給頭人的接班人兒子。更多的人當然只能羨慕,因為頭人在寨子裡是統領,頭人擁有冰糖和膠鞋是天經地義的特權。

瑪青父親經過長時間深思熟慮,終於確定交換商品的主要內容,這些物品包括:五斤鹽,十斤火藥和鐵砂,一隻煮爛飯的鋁鍋,兩根鋼針和一卷洋線,一面化學玻璃鏡子,一隻敬菩薩的燭臺,一壺烈酒,一匹尼龍布,以及一隻漂亮的銀項圈。這些物品一經換算,立刻耗盡這家人整整一年辛勤勞動的全部汗水和收成,但是他們毫無怨言,焦黑樸實的臉膛上漾出滿足和幸福的笑容。

將近兩天的交易活動眼看就要結束,商人紛紛收拾馱子,他們留下文明社會的商品,換走一馱馱沉甸甸的鴉片和動物皮毛。這時候最後一個驚心動魄的高潮出現了。頭人阿金像頭狡猾的黑熊,裝出漫不經心的樣子,圍著那枝獵槍嗅個不停。精明的商人早把這一切盡收眼底,他穩坐釣魚臺,對阿金的欲擒故縱戰術裝做視而不見。於是雙方展開一場激烈而又漫長的鬥智鬥勇。當商人收拾東西準備離去,阿金終於沉不住氣了,他像一頭憤怒而傷心的豹子衝出竹樓,攔住馬幫去路。

“莫非頭人要換給我們一個姑娘嗎?”商人騎在馬上,快活地互相擠眼睛,裝出吃驚的樣子說。

“你把槍留下!”阿金堅決地說,並且拿袖子抹了抹粘在眼角的眼屎。“……那種兩個筒的,子彈……我全要。”

“嗬嗬!……要很多很多生煙來換的。”商人故意做出不相信的樣子激將他,好像他不是寨子裡最有地位的頭人,而是個窮小子。

“你要多少?我有!”這回阿金臉上有種破釜沉舟的悲壯表情。

“三十甩。三十,一甩也不少。”商人一口開出天價。

“三十?啊嘎……我出十甩,多半甩也不幹!”阿金蹲在地上,像遭到搶劫一樣呻吟起來。

這場漫長的討價還價就像一場曠日持久的拉力賽,也像拔河,你拉過去,我又拉過來,但是雙方都沒有取得實質性勝利。山民興致勃勃地圍在一起,七嘴八舌公開評論,出謀劃策,好像頭人的成敗關係到大家的集體利益。最後頭人以不屈不撓的頑強精神取得成功,獵槍以二十三甩半的價格成交,阿金成為當地第一個使用雙筒獵槍而不是傳統火銃打狗熊的獵人。只可惜好景不長,他在半年後被一頭髮瘋的黑熊咬掉一隻胳膊。

頭人阿金喜孜孜地說,馬幫是嗡嗡飛舞的蜜蜂,是翩翩起舞的彩蝶,是金三角盛開的罌粟花吸引他們來採蜜,要是山裡沒有罌粟花,蜜蜂還會再來嗎?

那是幾個月後的一天,我在竹樓裡偶然看見我發自內心敬重的房東,那個又做母親的年輕婦女金蠻卜抱著粗粗的“舵把筒”,像哺乳小鳥一樣,將吸入嘴裡的煙霧一口口吐進嬰兒口中。當地人早婚,金蠻卜雖為人母,年齡卻並不比我大。我始則驚訝,隨後像頭髮怒的公熊一樣衝上前去,搶過她的煙筒扔得遠遠的。

她迷惑不解地抬起頭來,看著我因氣憤而漲紅的臉,那雙純淨如水的眼睛裡寫滿問號,好像是在小心地詢問,我做錯什麼事情嗎?

我大聲質問她,憤怒使我的聲音走了調。我說:“你……怎麼能這樣?”

她低頭到處找找,又仰起臉緊張地問我:“哪樣?我,怎麼啦?”

當她弄清楚我生氣的原因後,立刻輕鬆地笑起來,連連安慰我說:“不有關係不有關係,小漢人!我們世世代代這樣喂娃子,(母親)吸了大煙,奶水就好,娃子吃了不鬧病。不信你看……”她抬起一隻豐滿的乳房,用手輕輕一擠,雪白的乳汁就像珍珠泉一樣噴出來,臊得我滿臉通紅。

“……娃子要是鬧睡,鬧肚子,你給他噴幾口(煙),他就好了,睡得乖乖的。不光娃子,我們大人要是鬧病,頭疼肚子疼,打擺子,吸吸菸,再不就吞一丁點生煙,保準你壯得跟頭黑熊一樣。”

“生病可以吃藥,為什麼要吸鴉片呢?你不知道有很大危害嗎?”我對她的理論並不信服,覺得是她在為自己的惡習辯解。

“我們不有藥,鴉片就是藥。你剛來,打擺子,發燒頭熱,就是給你噴了煙,吞了生鴉片才好的。”我大驚,愣了一陣,只好躲到一邊去。那個嬰兒果然在母親悉心照料下安睡過去。

在我曾經短暫地走過金三角的那段日子,我看見美麗的罌粟花不僅像旗幟一樣飄揚在撣邦高原的紅土地上,而且它的根系還深植於那些山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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