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藍早不是顏水宮之人了。”彩藍唇際浮出淡淡地淺笑。“何況。如今已經不用我出手。看你後面。”
山間松路被馬蹄踏得沙沙作響。車停之時。矗立高處地那人低眉一笑。
一身棕灰色長衫。長簫在手。頭頂斗笠。面前那人昂首立於高臺之上。面額半低。露出一抹邪意地微笑。忽然間花落如雨。漫灑於她所立四周。素手隨意揚起。頑皮地掀開一角鬥笠邊沿。道:“清月山莊阮莊主意欲何往啊?”
行色匆匆地馬車猝然停了下來。珠簾半卷。那人面露疑色:“你是……”
“阮莊主是否要向任傾歡告密?”那人一躍而下,半空中斗笠與寬大的長衫皆盡褪去,露出姣好的容顏。只見她容色如嬌花照水,雖著男裝,然而英姿勃發之際自有一種柔美的內涵。長簫隨手一指,她朗聲道:“阮沁,要通此路,問過我珊瑚先!”
“原來是翠微閣的花魁珊瑚姑娘,在下久仰。”阮沁嘿然冷笑,然而容色卻分毫也沒有怠慢。手持琵琶正坐馬車之上,她神色凜然,直令人不敢妄加侵犯。
珊瑚柔聲淺笑:“阮莊主此言差矣。今日珊瑚,非翠微閣花魁,而是婉約宮殺手!奉北盟主之命,攔截通敵者於當途之中!”
“只是攔截,不是截殺嗎?”髮梢在纖柔素指上圈圈環繞,佳人口吐蘭麝,青絲又垂落而下。
“莊主此言差矣。”珊瑚似乎有些不滿,“盟主豈是這等背信棄義之小人?已經有人被送到他們總部了,也就是說,婉約宮的秘密即將現世。”
“這我倒是很有興趣。只是,你說的這些,跟我現在又有什麼關係?”阮沁說著,五指已經開始輪指弦上,音色清脆動聽,如山風拂過樹梢似地華麗而溫柔。珊瑚猝不及防為她琴聲所攝,冷不防一隻梭鏢貼耳而來,這才幡然醒悟,將飛來的暗器一一格擋。琴聲懾人心魄,令她不覺有些神思恍惚,只得倉促應戰。
阮沁的魔音之術已臻化境,再加上獨門無雙暗器,直逼人無處可退。然而珊瑚也是殺手出身,這點伎倆只要習慣了應付起來也不再話下。雖是一站一坐,一靜一動,二人所費的力氣卻大致無差,頃刻之間便已香汗淋漓。
“我很奇怪,為什麼你不說我是叛徒?”阮沁輪指之間,淡淡話語不緊不慢地傳入耳際。
來不及細想這人為什麼會有這麼多用之不竭的暗器,珊瑚趁著格擋的空隙嘆然道:“我有什麼資格說你,連我自己都是叛徒。”
只是片刻,不知阮沁是否停了一下,漫天銀針如暴風驟雨之勢撲面而來。瞬間裡珊瑚的竹簫上便密密麻麻地佈滿了銀光,而阮沁身上的暗器似乎用不完似的,猶在對她緊追不捨。趁著對方發招的空隙,珊瑚移氣六經八脈,全部灌注與手少陽經,將那暗器如雨一般盡數反射回去。簫聲暫停,珊瑚自衣袖只中倒出一枚銅錢,用盡全身力氣向她投射而去。
就在這時,幾道極其細微的破空之聲直擊面門而來。珊瑚暗道不好,可惜剛才用力過猛,現在閃躲遲緩,估計受傷難免。想著,她素手翻飛,撲身向前,似乎想要形成兩敗俱傷之勢。
“敢欺負我愛侶珊瑚姑娘,問過我先!”如此正氣浩然的一句話,若是別人說出,對手一定會心存凜然。然而聽此言語,珊瑚面上盡是無奈之色,張口道:“不是說不要你幫忙的嗎?”
“見死不救,豈是大丈夫所為?”蘭燼朗聲笑著,長刀破空劈下。若要比拼內力,阮沁自知不敵,於是索性將琵琶棄之一旁,雙臂如雀鳥展開,單足躍上馬車之頂。她手執不知何物,在日光之下熠熠奪目,反射之下讓人目光不能直視。背光處一看,原來是一把短小的鐵扇,頂端用鋼絲綴著十幾個帶刺的鐵球,觸手可達九尺有餘。她翻動鐵扇,刺球規律起伏著,尖銳的破空之聲讓人心裡涼意深重。而且此等強烈日光之下,鋼絲根本不見蹤跡,只見一排光球毫無規律地朝自己打來。沒見過此等武器的他們二人,雖然並無多少懼怕,但畢竟一絲心裡準備也沒有,稍有緊張。
“阮沁娘子如此情深意重,做相公的豈有不來協助之理?”只聽一聲朗笑從半空傳來,身後一排黑衣羽箭武士緊隨其後。如此陣勢一字排開,讓人心中不由不驚。此人正是任傾歡。
誰知阮沁給他拋了個大大的白眼:“說什麼呢,誰是你娘子了?”
“是不是娘子不要緊,同仇敵愾便好。”任傾歡笑道:“娘子情深意重,我們今後喜結良緣也未可知。珊瑚姑娘,蘭燼大人,你不讓我們透過此地,我們便也要把爾等留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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