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意,徐徐說道:“而且他總歸是孩子的嫡親祖父,我能多侍疾一日是一日,這也算是替孩子盡孝了。”
正說著話,牆頭櫃上的香鍾“鐺”一聲響,到申時了。
孔顏撐著炕笨重起身,止了今日閒話道:“好了,該到我輪值的時候了。”她說時,英子已放下手中的紈扇,趕緊和馮嬤嬤一起攙扶孔顏起身。
屋子裡這一邊是了下來,只有窸窸窣窣的起身聲。
另一邊魏康卻是近日來難得的事畢,略交代了一番,也就回了府來。他本欲徑直去了正院,忽又見日頭差不多是孔顏去侍疾的時候,念及孔顏不日臨盆,當即念頭一轉,掉身回了二房院子,又去東稍間換了常衫,這才走到西稍間門口,便聽得孔顏道侍疾一是為了他,一是為了他的孩子,猶是想到那一句為了孩子,魏康突然極想一探孔顏的這番話究竟從何而至?
他撩開湘妃竹簾,便見孔顏撫著高隆的肚子一臉溫柔笑意。
孔顏姿容絕麗,笑時素來讓人驚豔,只是多與美貌有關。
天下之物,皆凡以稀為貴,美人亦如是。
當美人稀有之美見慣之後,便也成了泛泛平常。
娶孔顏進門已有一年有餘,自是見慣了她的如花笑靨。那種笑是讓男子為之心悅的美人笑,如今美人依舊,笑容依舊,卻是神態不同。清麗而嫵媚的眉眼間漾著似水溫柔,在日光穿過竹簾投射的斑駁光影裡,讓他不覺一個恍惚,眼前情形驟然一變——只見一燈如豆的陋室之中,一個荊釵布裙的婦人穿針引線,不時低頭目視一笑,眼中盡是慈母笑意。
那一眼,那一笑,那一份神態,都那樣的如出一轍。
這樣一看之下。不由略有一怔,這是因了孩子才有的改變?
一念即轉,恍惚也只允許一瞬之內,他目光隨之往下一移,乍然見到彷彿一夕之間漲起的肚子。他這才實實在在地一怔,目光驚奇地鎖住孔顏的肚子上,下一刻卻見孔顏要挺著肚子站起,看得人一陣心驚,不由一個箭步跨進了屋。
英子正對門口站,她立即看到一身家常青衫的魏康,不由驚撥出聲:“二爺!”聲音裡儘管掩飾的很好。卻仍有一絲的意外。
孔顏與馮嬤嬤也是意外,都不約而同地看向門口。
會是這般,委實是近來魏康兄弟三人忙得常不見影。而且說來她和魏康雖同住一個屋簷下,可愣是整日整日的碰不到面,上次見到人還是在半月前的端午上,並且只是匆匆地一頓飯時間。當下是大白天。又非重要之日,突然見到魏康,這讓她如何不驚訝?
孔顏愣了一下,才忙不迭問道:“二爺,怎麼突然回來了。可是有什麼事?”語氣裡帶著一絲對意外之事的揣測與不安。
魏康衝動跨進屋子的一霎,他已回神,聽得孔顏的語聲裡的憂切,想起孔顏剛才的神態話語,再看她脹氣一般的大肚便便,不覺放緩聲音道:“從今日起,我隨後幾日都會在府裡。”他本是帶了些許安慰之意的說話,卻話一出口,臉上不覺添了幾許凝重。
孔顏聽魏康的解釋,在看他那臉上神色,心下只暗道一聲不好,口中便脫口說道:“可是張大夫他說了……”話沒說完,反應過來,不覺止聲。
看出孔顏的顧忌,魏康走了進來道:“恩。張大夫昨日差人給我回稟了,就這兩日。”他說著話,人已背對了眾人,獨自望著窗柩上投了一室陰涼的香妃竹簾,聲音不見一絲的起伏又道:“你不必顧忌,這也是一種解脫吧。”
魏康說完,室內一靜,馮嬤嬤和英子齊刷刷的跪下。
孔顏身子不便,只能撐著腰立在屋中,她深深吁了口氣道:“這幾日,妾身會一直守在正院的。”
話音一落,魏康驟然轉身,臨時改主意道:“不用,今日再去一次,後面兩日你便留在院子裡。”說這話時,目光不由看向孔顏脹得厲害的肚子,眉頭不經意地皺了一皺。
“二爺!?”孔顏一訝。若真是這兩日,那便是最關鍵之時,她身為兒媳怎能缺席?
魏康不予解釋,只道:“好了,先去正院吧。”
深知魏康決定之事難以駁論,如是孔顏只得壓下一肚子疑惑,坐上肩輿與魏康去了正院。
許是日值午後,日頭正是毒辣,正院廊簷下並無人煙,只有光禿禿的院壩被曬得似冒起了白煙,和牆角的夏蟬不知疲憊的叫著。
他們一路通行無阻,進了上房,才見當值的婢女三三兩兩的倚牆打盹。
魏康冷笑一聲,兀自直奔病榻,只見魏光雄臉上發黑,一點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