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母親祝壽,要我去喝酒,我已經答應人家了。”
張次山是恩銘的幕僚,一向得恩銘信任看重,所以給母親祝壽早早就給恩銘打了招呼,要巡撫前往捧場。
徐錫麟於城外的新軍早將起事日期定在了八日,一聽恩銘說不行,心中大急,忙道:“大帥,慶典事大,您無論如何也得蒞臨。”
恩銘笑了一笑,說:“明天是六日,我什麼事也沒有,你的典禮就放在明日好了。”
徐錫麟為難得要死,口中說:“大帥,明天時間太緊了,許多事來不及準備,眾官齊集,未免太簡慢了。”
恩銘笑呵呵搖手說:“好了,好了,就這樣定了,越簡單越好,不要搞得繁文縟節的,那樣可太折磨人了。”說著揮手請徐錫麟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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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杜鵑聲聲裡,眥目一何恨(2)
徐錫麟走出撫衙,腳步沉重,如今讓新軍改變時間,已經來不及了,但如錯過了典禮之上文武官員齊集、可殺可擒的良機,此後這樣的機會不但極難碰上,況且葉仰高招供出的那些人名,恩銘已催問過他兩次查勘的情況了,徐錫麟哪有時間再從容等待。走著走著,徐錫麟腦中翻來覆去設想各種可能,忽泛出些新奇想法,又感覺明日之事還是可行。當下約了陳伯平、馬宗漢到自己的寓所,宣佈了明日舉行甲班畢業典禮,就典禮上起義的事。
陳伯平、馬宗漢驚駭莫名,極力反對。陳伯平說:“時間這麼緊張,什麼佈置也來不及了,新軍方面也無法配合,我們孤掌難鳴,起事怎能成功!”
前一段落徐錫麟已和新軍中的薛嶽、吳介麟兩個管帶聯絡好了,約定七月八日由徐錫麟在畢業典禮上殺官發難,然後領著學生搶佔離巡警學堂不遠的軍械所,此時住在城外的新軍入城,到軍械所與徐錫麟會合,補充彈藥後即佔據安慶全城,然後勸降舊軍如巡防營等。當時恩銘為防範新軍,對安慶的五營新軍只發槍械不發子彈,所以新軍無法發難,必須由徐錫麟首先起事並佔領貯存彈藥槍械的軍械庫,新軍方可有所作為。
徐錫麟笑道:“我已籌思好了,只要我們發難成功,佔領了軍械所,新軍方面只需入城領取子彈便是,不需要準備什麼。”
馬宗漢說:“可我們真正的力量就是三個人,學堂的師生雖有愛國之心、反滿之意,但從未對他們明說過要暴動,明日事起,他們到底能給我等多大的協助,難以逆料,況且學生們也是有槍無彈,事發現場,他們也無能為力。”
徐錫麟聽陳、馬二人一齊反對,極言事不可行,他卻不急不躁,做手勢請二人坐下,胸有成竹說道:“你倆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因此心中擔憂,且請我給你們分析事有可行的道理。”
陳伯平、馬宗漢坐了下來。徐錫麟比劃著說道:“典禮之前,我將恩銘等一眾官員迎入花廳飲酒,今晚就在花廳內預埋炸藥,眾官入內之後,我藉故出廳引爆炸藥,霹靂一聲,這些狗官將盡成肉泥,或有露網之官,你我手槍炸彈並用,他們怎能逃出學堂之外!這時候,我們帶百多名學生們就近強佔軍械所,軍械所區區不足十人,喪膽之下,安敢相抗,自然或降或走。此時新軍入城領取子彈,先佔電報局,切斷安慶與外面的聯絡。城中的巡防營、水師營不足千人,無人指揮下,哪敢亂動,我們卻與新軍一起,將巡防、水師兩營兵馬圍住相勸。兩營舊兵見大勢已去,況且營中官佐士兵都為漢人,以反滿復漢大義相招,他們走投無路下,只有反正一條路可走。如此,安慶城就全部在你我的掌握之中了。”
徐錫麟說完,臉露微笑,看著兩人,說:“二位以為如何?”
陳伯平想了想,一躍而起,說:“徐兄分析得果然有理有據,那我們就幹了。”
馬宗漢也滿臉喜色,說:“我晚上再趕製幾枚炸彈,這傢伙比手槍威力大多了。”
三人計議已定,當即分了工,徐錫麟去請各官明日來學堂觀禮,陳伯平通知新軍配合,馬宗漢則負責半夜時分給學堂的花廳埋設炸約。徐錫麟又將購來的六支手槍拿了出來,分給每人兩枝,子彈若干,約定其餘子彈存放在巡警學堂內自己的辦公室裡。
七月六日,天剛亮,徐錫麟即令人吹號,將學堂百多名師生集合於院中,列為方陣,徐錫麟卓立陣前,神態昂揚威嚴,致詞說:“吾來安慶,非為做官以謀榮華富貴,實為救國而來,行止坐臥,不敢片刻忘記救國宗旨。諸君與我相處,情相投,義相合,然諸君可知我之救國之道,乃是救其根本,於平素眾口相傳的所謂救國,大不相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