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行話語建構的必要。據周作人考證,能與歐洲的貞操帶媲美的東西,中國有兩件:“窮絝”和“守宮”。《漢書·外戚傳》記載,國舅霍光為了讓漢昭帝只寵幸皇后,所以讓後宮其他嬪妃都穿上窮絝——在今天看來,這種窮絝也並無特殊之處,只不過是質地厚實、繫帶繁多的內衣罷了。霍光的本意也只是增加妃子們脫衣的難度,從而讓慾火中燒的皇帝失去等待的耐心,轉投羅衣輕解就可滿足其慾望的皇后懷中。守宮也大致如此。
這兩件出現於西元前的“寶器”並未奪走“威尼斯帶”“佛羅倫薩帶”“維也納帶”在人類###役史上的風頭,因為從本質上講,它們起不到“守貞”的作用。流行於晚清大戶人家的青銅貞操帶,不論從製作工藝,還是從保險性上來講,都絲毫不遜色於同時期歐洲的貞操帶,這總算為中國在器物性###役這個領域奪回了點“面子”,但在它還沒來得及傳入新式文人的耳中時,已經自行消亡了。這段曇花一現的歷史並不能說明中國男人在性上的開明,事實上,他們的奴役方式更加高明。當羅馬男人痴迷於改進貞操帶的效能時,中國男人早已在改造女人:藉有男權文化的優勢,他們為女人立法——各種綱常觀念被不斷發展,並經由“貞節牌坊”“烈女故事”“節女廟”等一系列符號得到彰現和強化。女人並未公開反對這些,而是將它們一一內建,最終成為“發自女人內心的需要”:女孩不守貞節,首先遭到的是母親的毒打,而處於相同命運下的姐妹們,顯然也會把她看做家族的敗類。強勢下的男權文化徹底瓦解了女人陣營,從而讓她們中有文化的、本可以作為女權代言人的精英們也自覺扮作男權秩序的鼓吹者——《女論語》 、“三從四德” 等都是出自當時的才女之手。用女人統治女人,用奴隸統治奴隸,這是中國的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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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愛權國有的秘密
這樣的觀念現在應該被徹底認同:家庭是合法包妓的場所。這也就是說,在沒有組建家庭之前,任何人的性行為都是非法的——儘管有時候法律並未禁止婚外和婚前性行為,但從道德上講,它無論如何,是不被鼓勵的。男孩22歲,女孩20歲——許多國家在規定適婚年齡時振振有辭:為身體發育狀況計,醫學上認為,這是男女最適宜開始性交併生產子嗣的年齡。寫在婚姻法中的這則條文,在國家這個強大暴力機器的監控下,最終仍被人們心悅誠服地遵守,很大部分應歸因於醫學介入而給它繪上的人道主義臉譜。但這種關懷很快上升為宗教:醫學的判定為唯一判定,如果違背它,將受到詛咒。考察現實情況也正是如此,給予年輕人的忠告中涉及性的部分常常以這樣的面孔出現:不要輕易涉足它,它是惡魔,它會毀掉你的一生。
在醫學家為此喋喋不休時,心理學家也出場了,後者的措辭大致如下:儘管生理上發育得足夠完備了,但心理上仍可能未做好性交的準備。在教科書上,他們的表述相對優雅一些,但大意仍不外一些“善意的”、拐彎抹角的詛咒:年輕時一時衝動,偷嚐禁果,將在心理上留下終生陰影。
醫學家、心理學家的話被家長、老師不斷援引,最終建構了一種權威話語:未建立家庭之前,不能有性行為。成年世界在這事上空前團結,他們結成神聖同盟,共同保障他們子女的“純潔之身”。在動物世界裡,性愛權是天賦的——儘管年幼的雄獅子未必是壯年雄獅子的對手,但透過角力,自然法則仍給它們埋下了“起點公平”的伏筆;而在人的世界,“幼仔”的性愛權則全部被藉沒了。
事實上,這不完全是藉沒,而是一種強制託管——國家,或者國家委託父母、老師、醫生、教會、街區行使著託管權。性愛權國有化了。處女曾經在國家倫理的支援下,變成一種國家美學:女人非如此不能彰現其性別之美——仔細琢磨“清白之身”“殘花敗柳”這些語彙便可明白。國家美學對處女的尊崇,無非是對性愛權國有的鼓譟:順從者將受到獎勵,違背者將受到懲戒。從這個意義上講,處女是一種可檢測的技術,經由此,國家能夠正確判斷出性愛權託管的有效與失效。
如果性真是一種能量,那麼,性愛權被擱置起來的未成年人,旺盛的荷爾蒙又憑藉什麼得到發洩呢?考察現實情況,答案不言自明:一個男孩自懂事起,便被不斷教化,要胸懷大志,要有所作為,要報效國家,而女孩,景況也大致相似。一種冠冕堂皇的說法是:他們的效能量被正確疏導了。這容易理解,在民族國家未消亡之前,國家時刻可能會受到敵對者的挑戰,所以它理應要求國民都具有士兵的品質:善戰。這種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