膚自然地縮緊,以儲存熱量不被散發,所以連手背上的雞皮疙瘩都是一層又一層。不好受,向前進開始屏息運氣,將周身的肌肉繃緊,而後放鬆,再繃緊,再放鬆。如是進行了十好幾次後,現在他感覺到好多了,於是又用心來聆聽樹葉片上殘留的雨滴之聲。
嘀嗒之聲越來越少,間歇的雨滴聲中,他聽到了自己班裡的所有人都在那樣進行著他剛才的肌肉運動,屏息呼吸時的粗重氣息讓人明白大家都在應付寒冷。
這是不可以隨心所欲進行活動的地方,可以無聲無息克服的困難儘量克服,但千萬別感冒,發燒,拉肚子······這不是軍人所能病的,尤其在前線,一點都不可以。
他回頭看看身後的戰友,又掉轉頭繼續看著前面的監視目標方向。身後的戰友們隱蔽得很好,他看不到幾個;前面的河谷,則因為夜幕低垂的緣故,視線模糊不清,他也沒發現到什麼。
河谷下游的村莊上炊煙也許在黃昏時又一次升起,而後漸漸地消散不見。
他聽聞到了左邊越軍陣地上有人在說話,還有人在抽菸,在清新的空氣裡,煙霧隨風飄來,大家都隱約聞到了。
那不應該是左邊陣地上傳來的煙味,五十多米遠的距離,不可能。
向前進開始懷疑。自己人?他相信他們,所有人絕對不會在潛伏期間不執行潛伏紀律。
唯一的可能就是左邊的嶺下草叢裡,越軍的潛伏人員上來了。這麼早,越軍的潛伏人員就上來了!也可能是巡邏人員,加強了下山的巡邏封鎖。
今夜將很漫長,不好度過。
到目前為止,大家這樣趴著在地上已經有了十七八個小時,安全的十七八個小時。但很難料到下一秒鐘會怎樣,敵人會不會打來子彈,進行盲目射擊?每個人在內心裡都這樣擔心著,搞不好敵人搞火力偵察,盲目打槍,向著嶺上來一陣彈雨。
那麼惟有祈求老天爺保佑,不要讓敵人這樣突發奇想,保證這種情況不會發生才好。向前進想,在沒有被暴露的前提下,敵人不會那樣無聊,隨便向這裡開槍的吧。
這一點,大家倒是都很堅信。
向前進往前面村莊看了一陣子後,放下望遠鏡,揉了揉眼睛。這種在暗質光線下,雖然是不太長時間的觀察,卻讓他的視力疲憊不堪,有點眼花。
等他抬起頭,無意間又看到了眼前的那片樹葉,在他的頭部斜前面不到兩尺高的地方,雨露珠子又一次凝結成了,依舊是那般的圓潤,但失去了晶瑩剔透的光彩奪目和給人的那種奇幻之美。
剛才那顆懸在他頭前葉片尖上的雨滴已經在風擺葉動中掉下去了好一陣,在不停的風吹動中現在又積蓄了那麼大一顆,很不容易了。它輕輕地晃動著。
那片樹葉在懸崖邊上,距離他那麼近,他只要輕輕地一伸手就可以觸控得到,將之採摘。但他沒有那麼做,他還沒那麼傻,他只是像剛才那樣呆呆地看著它。
真的,他現在對於這一片樹葉有了一種特殊的感情,不知為何,他在腦海裡又晃過另一片樹葉的雨後殘留的珠子影子。
那也是這樣的一顆雨露,這樣的讓人垂憐。
那時是好些天前了,他能清楚的記得是在離開偵察兵訓練營的第二天。在炮兵的陣地上,雨過天晴,有那麼一株小樹,葉片上也是有那麼的一顆露珠,晶瑩剔透。不知為何,當時在心底裡他就覺得那是一種奇異的美,有一種說不出的魅力,吸引著他。
“我們應該挖隱蔽坑了。”是炮眼先生在他的耳邊說。
向前進立即從幻象中回過神來,點了點頭。
天已經完全黑下來了。
要隱蔽儲存自己,長期潛伏隱藏下去,首先要修工事。由於昨晚情況特殊,不便行動,今天白天又不敢行動,所以只有今天晚上才能進行。
這是必不可少的功課!等時間又過去了很久後,大家才開始挖起來。
為了不發出響聲,大家只能用鐵鍬輕輕地往地裡鏟。嶺上的灌木盤根錯節,不能傷到主根,否則過不了幾天灌木叢就會枯萎,引起敵人注意。每個人只能在縫隙裡找空間,鐵鍬下地,基本上遇不上多少泥土,去不了多深。
黑夜裡,山嶺上起來了霧。冷颼颼的霧,吹拂進嶺上的灌木叢中來。
沒有人感覺到冷,大家遇上了可怕的問題。嶺上的土層不厚,大家因地制宜,將就挖的只是隱蔽工事,不可以挖出塹壕和貓耳洞。每人就一個淺淺的坑,剛容得下身子,根本不能防止炮襲或敵人的步兵輕武器射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