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怕的寧靜。
前線真的本不該如此,但前線就應該如此。毋庸置疑,每一次暴風雨來臨前都會有這樣的一種令人感覺到窒息沉悶的寧靜的。
今夜還會有暴風雨嗎?還有奪命的炮彈,慘死的呻吟,決戰的吼叫?
沒有人知道,每一個偵察兵包括那名炮觀員都只能在這種可怕的寧靜中等待。
在前線的此種境況下,等待是令人難耐和緊張的。這不是在和平時期的野營活動,可以不用擔心生命安危。這是在前線!在兩個敵對國家的軍人的對峙狀態下,隨時都可以相互開火射殺的死亡地獄。除了生和死,沒有別的選擇,大家都只能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隨時準備著進行讓人恐懼的搏殺。
毋庸置疑,所有人來到此處的目的就是進行無情的殺戮。
越軍也好,我軍也好,在前線的,沒有人不相信自己是最優秀計程車兵,沒有人懷疑自己的決死精神,沒有人不肯定自己的戰鬥意志。一句話,沒有人會在殺死對方前手軟不能動,沒有人會在發現對方時不想先敵開火,先一秒殺死對方。
這是怎樣的一群年輕人呢?他們年紀都不是很大,普遍的在二十歲左右,年輕、健壯、忠誠、豪邁、無私、勇敢······雙方擺上前線的都是自己民族最優秀而最有骨氣的熱血志士,每一個人都視生死如無物。
開戰至今,時間過去了那麼久了,陣地的攻防,相互間的屠殺,已經上演了一幕又一幕。苦累了,流血了,負傷了,犧牲了······參與戰鬥的人中倖存者已經不再害怕,殺敵時的殘忍已經漸漸扭曲了人的為善本性,滿腦子想到的都只是如何讓對方統統去死、付出生命。
殺敵,殺敵······對於鮮血、白骨、死屍······人們都已經麻木。
但在臨敵中,不論進攻與防守,殺敵與求生的慾望卻總是那麼地強烈,麻木決不會有。
或許軍人的天性應該就是進攻,只有進攻,打擊敵人,才能不被敵人打擊。可是此時此刻,大家卻不能出擊,也不是防守,只能這樣消極等待,等待著下一秒鐘的來臨,等待著這一分鐘的安全過去。
所以等待是難耐而緊張的。在這種難耐而緊張的等待中,一些特別的人需要尋找一點精神上的慰藉東西來釋放,而一些人卻只能沉默,忍受煎熬。
向前進輕輕地噓了口氣,現在的他似乎有一種打心底裡的輕鬆。由於氣溫的降低,渾身已溼透,他的身心不但沒有難耐和緊張,反倒一如雨打樹葉過後的那種清新,雖然他剛才看著自然之物時是有那麼點呆氣。
不錯,他的確需要一點這樣的呆氣來保持他的作為正常人的審美理性······在他經歷著殺戮而漸漸改變的人性裡,應該還保留著這樣的一種自然本性。這種本性非為別的,那應是一種審美的能力。
死亡,活著——這是前線的兩種人生。
在征戰沙場的鐵血將士裡,其實不應該只有生和死、勝和敗這樣簡單的認知。在與敵作殊死搏鬥的森然恐怖裡,應該還得儲存著良善的本性,用審美的能力來調和他內心裡的對敵後的那種殘酷無情。
這是一種理性的要求。
何況在前線,更應該在緊張與難耐中放鬆自己,不要把自己精神上搞得太累。
所以他很冷靜,沐浴在那自然的灌木叢樹葉片上垂落的雨滴聲裡。
冷靜!冷靜是難得的,是所有軍人的優秀素質的表現。
大家無疑都很冷靜,具備這種素質。
雖然敵人就在旁邊,大家就在敵人的眼皮底下,但所有人卻像是一群山螞蟥,趴在地上,無聲無息。
現在不必去出擊,消滅近在咫尺的敵人,難得彼此間保持著這種均衡之勢,只要這樣相安無事就好。
這就是一種冷靜,是冷靜的決擇,是冷靜給所有人帶來安全的保障。
夕陽終於沉下了山頭,遠處突兀的連峰暗淡了下去,天邊最後一抹紅霞也消散了。風吹起來,在叢林峰嶽的那種黃昏雄奇的悽美之中,暮色蒼茫,光線的黯然也越來越顯得濃郁。這絕嶺上大敵當前的人們,即將迎來大地的又一次黑暗,然後再在漫長的冷夜中小心警惕地等待天明。
看著夜色越來越濃,林鳥歸巢,蟲蟻等也許都進穴去了,今夜裡討人厭的吸血蚊子將不會再來騷擾大家了罷。
而此時風越來越冷,氣溫越來越低,由於不能活動,傍暮的高地上有一種讓人難以忍受的寒氣。
這樣子的風吹,雖不猛烈,但身上的熱量隨風而逝,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