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小說:白門三代 作者:想聊

。沒過多久,學校裡就出現了大字報,標題醒目地寫著:“揪出××內奸”!

哎呀呀!我們愛戴的班主任居然是個“內奸”?

原來,班主任在一次夜裡“看守”校長的時候,偷著對他講:“你有什麼要說的,我替你記下來,我相信終有一天你會還你清白的。你有什麼要辦的事,我偷偷給你去辦,你現在一定得要挺住……” 誰會想到隔牆有耳,這番話就被某人聽見了,這某人卻不像我們班主任那樣能“救人於危難之中”,而是偷偷報告了“工宣隊”。於是,一幫人“悄悄地進村,打槍地不要”。我們的班主任就這樣被抓了個“現行”。

班主任被抓起來以後,學校裡出現了針對她鋪天蓋地的大字報,並傳來訊息,說要召開她的批鬥大會,而這第一場批鬥會就是在她教過的班級,我們的班上舉行。

有那麼幾天,這批判稿讓我是憋來憋去,死活就是“憋”不出來。就在我正為這個難心事兒犯愁的時候,又傳來了一個震驚的訊息,嚇得我兩三個晚上都沒能睡好覺。天哪!我們的班主任竟跳了護城河,“畏罪自殺”啦!

據說,導致她自殺的原因,並非是“夜裡串通黑幫”的“內奸”罪名,而是在她的住處翻出來了一本“日記”。那上邊有一則是“極其反動”的,被人當作罪行公佈了出來,她寫道:“某年某月某日,陰,時有陣雨。

今天,我和很多的同志一起,來到天安門廣場參加活動。在人們的歡呼聲和擁擠中,我不小心摔了一跤,於是從我的兜裡掉出來四個字:魑——魅——魍——魎!”

我不認識這四個字,更弄不明白她寫這話是什麼意思,但大字報上說她是“惡毒之極!”如此看來,她是必須得去死的。

但是,她的“批鬥大會”照例還是要召開,在學校的那個破土臺子上,校長和另一個“黑幫分子”一左一右地扯著一張淺綠色的大字報紙,那上邊用毛筆畫了個渾身溼漉漉的女人,寫著的名字是“××”,並被打著黑叉子,這肯定就是我們的“班主任”了。人們衝著兩個“黑幫”之間的這張大字報紙喊口號、揮拳頭,表現得“義憤填膺”。因為那大字報紙上畫的這個“內奸”,甭管畫得像與不像,她的“罪惡”都是在其他“階級敵人”之上的。

我們班的學生各個張著大嘴,瞪著眼睛,大氣兒都不敢喘,非常嚴肅。嚴肅得讓那個叫什麼“向黨”的同學,趕上如此重要的活動場合,竟然沒了心思再去沏一壺紅糖水,竟然就放棄這麼好的一個和女生逗悶子的機會……

不知經過了多少年,我始終惦記著我們班主任那“悲壯的一死”。如今,我比她死去時的年齡還要大些,但卻沒有心境去評判,當年班主任的死,是罪惡演繹的悲壯,還是悲壯演繹的罪惡?

我的六十年代,如煙靄,如虛幻。激昂之中埋著惶恐,熱烈之間藏著焦慮。但我總的說來還是“知足”的,即便在我爸不斷的吐血和我們家不斷的動盪中。畢竟我們家還是完整的,畢竟親人們都還在,較那些被毀滅了的家庭和那些被逼上絕路的人一定是強多了,譬如:我那“永遠的班主任”。

第四章“臥遊終日似家山”

——和胡德平在一起

夢續西山

據說在人的一生之中,接觸到的某些人或某些事,往往可以改變你的生活、改變你的興趣甚至改變你的理念。

在我風華正茂的年代裡,我的確就遇到了這樣一個人,因此我是幸運的。即便這種接觸是很平常、很短暫,但對於我內心世界的影響之大,恐怕連我自己都說不清楚,可能會是終我一生的。這個人的名字叫胡德平。

在上大學二年級的時候,我一時的心血來潮,開始對一門本已經是毫無血色生機的語言——“滿語”發生了濃厚的興趣。我這人有骨子邪勁兒,學什麼不見得能“成什麼”,但確實是學什麼就“像什麼”。於是,會幹活的就不如會吆喝的,我獨闢冷門,一夜之間成了個“能翻譯滿文的清史愛好者”。於是,就有特熱心的人,將我這“邪門歪道”介紹給了胡德平老師。

一身灰色的“的卡”布中山裝,一雙藍色的旅遊鞋,一副白色有機玻璃框的眼鏡(有一隻鏡腿兒是斷的,用白膠布纏著),一輛“二六”的鳳凰牌腳踏車。身材不高也不魁梧,語調緩慢,緩慢得甚至略帶點口吃,卻是說話深思熟慮。

這就是我初識的胡德平,地點是在香山的山間小路,時間是1982年的夏天。

自打我順著我姥姥的手指,第一次眺望了西山之後,我就註定與這片燕山山脈的支系,結下了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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