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部分(2 / 4)

小說:白門三代 作者:想聊

一片白茫茫。豐收的喜訊到處傳,社員人人心歡暢——心歡暢……”記得這是個仲秋季節,頭頂上是湛藍如洗的天空,一抹日落前的餘暉灑在衚衕裡,給家家戶戶的屋頂上都鍍了層黃金,要不怎麼經歷過衚衕生活的人都說,那是一段“流金歲月”呢。

進得家門,正趕上我媽端上來一盤粉絲兒炒白菜,香噴噴的讓人胃竇大開,特別的下飯。於是四十年來我便落下個毛病,一看見炒白菜,就想起了老北京的小衚衕和那首悠揚的歌聲。反過來說,一聽到那首歌曲,就想起小衚衕和炒白菜。有幾回因為肚子裡“油水太多”而胃口全無的時候,就想墊補小衚衕裡的那碟子炒白菜。

在那只有炒白菜吃的日子裡,打死我也想象不出來,日後會有品乳酪害怕“瘋牛病”,啃雞腿擔心“禽流感”的這麼一天……

然而,當這口兒“記憶”被端上餐桌時,卻覺著一點都不是味兒了。

飯館裡的領班則小心翼翼地介紹說:“先生哎,咱們這炒白菜的口味可是非同一般呢。精工細做不說,用的是引進的奶油白菜,而且全都是菜心兒,下了七八種的作料……”我擺擺手攔住了他的“清談”,覺得他挺累也挺煩人。

其實我知道自己想要的口味是什麼:切幾段兒記憶,撒一把親情,點兩滴哀怨的“衚衕情結”。

有人說,口味是文化的記憶,也是記憶的文化。這話講的真好,只是一般人讀起來有點費解。

咳!——自己都整不出來的玩意兒,幹嗎要去難為一位飯館跑堂的呢?也罷!

北京的衚衕,我是生於斯長於斯。

我小的時候衚衕裡還有拉車賣菜的,每日的清晨,菜車從衚衕的西口兒向東口兒叫賣,我便在各種新鮮蔬菜的叫賣聲中起床,背起小書包朝學校走去。

開始家裡大人還讓我哥送我幾步,後來這位“白二爺”就撂挑子不幹了,趴在我耳朵邊上給我出了個傻主意。他讓我一路摸著牆走,因為不需要過馬路,所以甭管衚衕是怎麼樣的曲裡拐彎兒,只要手別離開牆我就準能摸到學校。這主意傻是傻了點兒,可卻萬無一失,我上下學就從沒有走丟過。

可是時候一長就壞了菜,習慣成自然!都已經是半大小子,卻依舊要摸著牆繞著衚衕走,原本十分鐘的放學之路,我能磨蹭它半個多小時。

有幾回我爸叉著腰站在衚衕口兒“憋我”,說人家的孩子老早就放學回家了,小兔崽子你到哪兒瘋去啦?我十分委屈地說:“我哪兒也沒去,一放學就摸著牆回來了……”我爸照著我後腦瓢就是一巴掌,罵道:“你缺心眼兒吧?!”

其實我這還真不算缺心眼兒,正是因為我愛摸著牆走道兒,所以誰家的門上刻著“家吉徵祥瑞,居安享太平”;誰家的門上又刻著“忠厚傳家久,詩書繼世長”;還有就是哪條衚衕的門墩兒多,哪條衚衕裡的磨盤多,我到了今天仍舊是印象特別清新。

這就是小衚衕兒最初給我留下的,令人極為愜意的視覺、味覺和觸覺的美好記憶。

獨門獨院

我的出生之地,是一個獨門小院兒,在西城某條衚衕的正中間兒,那還是當年爺爺白夢璋為他的兒子白紀元留下來的“老宅”。

在前文曾提到過,記憶之中的這所“老宅”,總有那麼幾分的陰森和恐怖。尤其是那西廂房裡的牆上,掛著我爺爺和奶奶的相片。

爺爺是面目清癯消瘦,白髯垂胸。順著他陡峭的肩膀往下想,他的兩隻手一定跟乾柴似的,而且青筋暴露。那長長的指甲是專門用來掐半夜三更不好好睡覺、不聽大人話的孩子的——比如我。

奶奶倒是胖乎乎,只是那頭髮被梳得是油光瓦亮,貼在了頭皮上,老氣橫秋的,這大概就是民國時期“少艾”們的審美觀。白三奶奶是雙眼皮兒大眼睛,但眼神卻暗含兇狠,似乎能看透我的五臟六腑。一接觸到她的“目光”,我就情不自禁地想坦白一些事情,譬如曾在舅爺爺的雨靴裡偷著放過一枚按釘……

奶奶的!您活著的時候,一定是尊“會喘氣兒的門神”。

小的時候我還有個壞毛病,叫“人來瘋”。只要大姑、二姑、表哥、表姐們一來我就上躥下跳,吆三喝四的撒了歡兒。我媽擰我爸吼都鎮壓不住,於是大姑白繼珍說:“把他給鎖進廂房裡,讓爺爺奶奶管他去!”我立刻就變老實了。

對那間永遠是窗簾緊掩、昏昏暗暗的西廂房,我很想找一個陽光充足的日子,把那門和窗簾都給丫開啟,讓爺爺奶奶趕緊地“走人”,該去哪兒去哪,就是別再“纏”著我!可一直以來,我哪裡有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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