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公主一樣被寵愛、被呵護。
“青青,等我有了錢,我一定不會讓你擠公共汽車了。”
“沒關係,我一點兒也不覺得擠。”
“你太好了,對男人不要仁慈。”
“那好,你打算送我什麼?”
“一輛紅色寶馬跑車。”
“哇!可我不會開哦!”
“我會開。我做你的車伕!”
與頤和園一樣,天安門也人山人海。遊客們歪戴著各個旅行社的小帽子、皺著眉頭、又期盼又忍耐地排著隊在護城河的漢白玉橋上慢慢蠕動著,準備上天安門城樓花五元大洋留下一張“到此一遊”的照片。
我倆自然沒有排這種隊,對於北京,我們深信自己不會僅僅“到此一遊”。
坐在天安門前的花圃臺子上,我倆你一口我一口地分吃一個麵包。一邊吃一邊爭論是眼前的孫中山更加英俊,還是腦後的毛澤東更加英姿颯爽。在我眼中,前面孫中山的照片更加可親,他的眼睛裡充滿柔情。但在方卓眼中,孫中山是無法與毛澤東類比的。“數風流人物,還看今朝!”多麼氣勢磅礴。
我們倆你不讓我,我不讓你,彼此唇槍舌劍、引經據典,最終引得肅然立在一旁的“橄欖綠”都頻頻把眼神向我們瞥來。突然,方卓伸手捂住我正在滔滔不絕的嘴巴,然後,拉著我,低著腦袋灰溜溜地離去。
“我們真是不要命了,在這種地方討論這樣的話題,看來真是不想要舌頭了。”他正色道。
“啊,有這麼嚴重嗎?”我嚇了一跳,差點兒又把舌頭吐出來。但拼了命地把它咽回去。不是怕被割舌頭,而是怕再被他霸佔住。
傍晚時分,醞釀了一整天的雨終於落下,當時的我正坐在王府井大街上駱駝祥子的黃包車裡搔首弄姿。
“哎呀,下雨了!”我急忙跳出冰冷的車子。
“要不,我們回去?”他合上相機。
“好吧!”我說著,挽起裙角向步行街盡頭的車站跑去,一邊跑,一邊興奮地把臉仰起來。這秋天的雨,涼涼的,甜甜的,像我的心情一樣。
“青青,你慢點兒跑,注意看車!”耳後,方卓擔心地喊。
我笑,腳步跑得更快了。
待我穿過馬路,快到車站時,我突然覺得身後沒了動靜,扭頭一看,方卓不見了。
馬路上沒有交通事故,方卓像是人間蒸發了一樣突然沒了。我嚇壞了,踮著腳尖到處亂看,“方卓——”我大聲喊。
正在這時,我注意到馬路對面不知何時泊了一輛紅色的跑車。雨霧中,格外搶眼。
寶馬!
我呆住了。接著,“寶馬”的門開了,方卓從裡面慢慢地走了出來。
街燈突然亮了,一切都像戲劇那樣不真實起來。
方卓越來越向我靠近,我反倒漸漸地看不清他。此時的他,像個陌生人。
“白青青,你先回去吧。”他語氣冷淡,目光十分遙遠。
“為什麼?”
“我突然有事,不能回去了。”
我知道,窮追猛打的女人很令人討厭。可我依然哆哆嗦嗦地問:“什麼事?”
方卓不理我,眼角不時地瞥著“寶馬”。
“是‘寶馬’嗎?是那個‘千金’嗎?”我突然心痛地叫了。不知是雨水還是淚水,順著我的臉淌了下來。
“青青,別多事,好嗎?”方卓皺著眉頭,近乎忍耐地說。
“多事?哼,我才懶得管你的事!”我倔強地挺挺腰,昂起頭,“好吧,我走啦!”
“青青,我今天晚上——”
“別告訴我,你自己好自為之!”說著,我把辮子一甩,大踏步走開。
細雨如絲中,方卓像雕像一樣站著,站著……
我知道,不能回頭,不能回頭,羅德太太就是因為回了一下頭才變成了鹽柱。但我依然鬼使神差般地回了頭——
“青青……”方卓突然向我跑來。我的眼睛一下子被淚水迷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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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寶馬”開始按喇叭,“滴——滴——滴——”像警笛長鳴,警告我,也警告著他。
但方卓看也沒看它一眼,脫下身上的大夾克,抱孩子似的緊緊裹住我,大聲說:“我會回去的,相信我!”
“呃!”我用力點頭,一把抹掉臉上的雨水,又哭又笑,“你放心去吧,我等你!”
我不懂北京路況,來北京幾個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