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本非強項,我幼時還讀過他的書,也算受過他的益處,原本不想殺他,是孫乾答應破關之後便放了我和姐姐,這才決定去做。可惜蕭關太險,他雖死了,終究也沒能攻下來,孫乾的承諾,自然又不作數了。”
李燼之聽她提及釋奴營一事,心下一陣嘆息,一時不知該說些什麼。秋往事也不欲人同情,見他有些低落,便朗然一笑,岔開話題道:“五哥,你來尋我做什麼?”
李燼之回過神來,笑道:“是了,倒忘了正事。喏,這是給你的。”說著自懷中掏出薄薄一沓紙,簡單以線訂成一冊,紙上墨色甚新,猶帶清香,顯是剛剛寫上不久。
秋往事接過來,一眼掃到第一頁上《碧落葉公壁書集錄》幾字,頓時一訝,忙翻了幾頁,見滿紙工工整整抄錄著的,皆是葉無聲當日事蹟與時人評論。她又驚又喜地抬頭,興奮地望著李燼之道:“這書……”
李燼之見她欣喜之情溢於言表,也高興起來,笑道:“我早說了,那套拓片明擺著便該歸你,任誰贏了去,還不是送到你手上。原本昨日拿到之後便想直接給你送去,只是我翻了翻,喏,”他自那薄冊中抽出夾著的一張紙,展開給她看,“這便是原片了。壁書本就多半寫得潦草,又是多年之後再去拓印,難免破損模糊,我想你未看過多少拓片,未必認得明白。”
秋往事瞟了一眼便皺起眉,脫口道:“這鬼畫符一般,鬼才認得。”
李燼之啼笑皆非,乾咳一聲,折起拓片收好,說道:“滿滿十二箱皆是這樣的鬼畫符,且未經整理,零亂得很,我想你只怕沒那耐心一張張去讀,於是便打算謄抄出來,刊印成書再一併給你。昨晚先抄了這些,拿來與你解解饞,也做個樣子,你瞧瞧若是滿意,我便接著抄出來拿去印了。”
秋往事喜不自勝,連連點頭道:“滿意,滿意,這個好讀多了。只是太麻煩五哥,其實你不必親自抄,交給別人便是。”
李燼之搖搖頭,笑道:“這活兒可不是人人做得,除去謄抄點校,裡頭許多永寧年間的典故,也非人人知曉,都需一一註釋。你放心,十二箱看著雖多,實際字大行疏,一張並無幾個字,至多抄成十冊。我每日抄上幾張,不消一月功夫也就出來了,不費事。”頓了頓又道,“昨日狩獵,其實也非我存心同你爭,只是軍中只能服一人,今年大哥又另編了兩隊人馬進止戈騎,皆是容王府的老兵,未必服我。狩獵雖是遊戲,我卻也需借這機會立立威風。”
“原來如此,你怎不早說,也免得我礙你事。”秋往事心不在焉地應道,手上翻著那本冊子,心下滿是感激,早將輸了狩獵的不服忘得一乾二淨,只翻來覆去想著該如何報答,忽心思一動,問道:“五哥,明日驗試,你也報的實修吧?”
李燼之輕嘆一聲,點頭道:“不錯,雖說實修考了三年皆未過,可理修更是無望,只得仍選這個。”
“你放心,今年有我。”秋往事拍拍胸脯道,“我瞧過規程了,實修分兩場,第一場本試,測的是樞力深淺,這是死的,無甚機巧處,你往年都過,今年自然也過。第二場鑑試才是重點,考的是應用,題只一道,諸法考生皆一同考。也便是說,咱們是一塊兒做同一道題,到時我幫你,包你準過。”
李燼之聽她說得把握十足,似乎隨手便可將三品資格取來送他,不免失笑,倒也頗期待起明日的鑑試,一時起了玩心,便深深一躬,朗笑道:“既如此,在下的前程,便託在七妹身上。”
秋往事難得見他玩笑,也覺有趣,更是來了興致,嘰嘰喳喳與他商議了整半日,用過午膳方散。
當晚早早睡下,第二日起個大早,食時剛過便趕到宣風館。近年戰亂頻仍,樞脈不興,考品之人逐年減少,江一望雖屢次下文鼓勵,畢竟收效有限,今年參加驗試的統共不過三百來人,報高品的更是隻得寥寥十幾個。秋往事所報三品自在法只得她一人受試,第一場本試只考些基礎用法,測測樞力所及範圍,可承重量,達標即過。她片刻功夫便已過關,拿到了第二場鑑試的準試憑。李燼之及另外十來人也很快考完,待人一齊,便由考官領著去往鑑試考場。
鑑試多在野外,每年考題不同,考場也便不同。今年一行人由考官領著上了馬車,晃晃悠悠地出了城,直行了一個來時辰,啃了些乾糧算是用過午膳,馬車才終於停了下來。
秋往事下車一看,頓時一怔。只見眼前是一片空曠的水澤,中央一塊灘地,上頭棲滿各色水鳥,時不時“呼啦啦”騰起一片,盤旋一圈後又重落回灘上。周圍皆是大片溼漉漉的沼地,覆著一片片綠油油的浮萍,夾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