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箭營,可這兩百人身為米狐嘗貼身侍衛,也皆是百裡挑一,勇武過人,殊非他手下的外宮守衛可比,一會兒若當真動起手來,勝負實在頗難預料,唯一可恃的,或許只有出其不意,擒賊擒王一條。
索狐連一路忐忑,右手無意識地鬆鬆緊緊,只覺越來越是麻木遲鈍,連肘部的彎曲也漸漸不如意起來。不知是因為毒性還是緊張,心跳也一快一慢地不著調,背上陣陣發冷,體內卻分明灼熱難耐。先前多少還存著幾分反撲的念頭,這會兒已是一心只想著忠人之事,得人解藥,其餘君臣之義,邦國之責,皆只有拋開一邊,且待拾回性命再一一細論。
地牢外的守衛早已翹首等待著米狐嘗的初次親臨,幾名頭領遠遠聽著聲響,當即擁上來迎接,一路拍著胸脯吹噓牢外守衛如何嚴密,牢內囚犯如何絕望不堪,不出幾日必定崩潰服軟。
米狐嘗拈著鬍鬚,眯縫的雙眼精光粲然,得意之情溢於言表。現任燎王的病勢一日重過一日,眼看不治,只待最具威脅的米狐哲一低頭,其餘有心爭位者與中立觀望者皆會望風而靡。過了今日,雖然父王還沒嚥氣,真正的燎王卻已無疑是他了。
絞車容納有限,每次至多隻能乘坐十人,而索狐連又一再強調底下地方狹小,侍衛已是足夠,再多反成擁堵,於是米狐嘗的親兵便大半留在上面,只帶了八人隨他一同下去。
地牢內因人多之故,較之平日更覺窒悶。一入石廊便聞一股濁臭之氣撲面而來,中人慾嘔。米狐嘗厭惡地掩著鼻,說道:“人在哪兒,快點見完走人!”
索狐連右拳緊握,吞一口唾沫,低聲道:“往裡倒數第三間便是,殿下跟我來。”語畢當先引路,到得牢室之外,開啟窗洞向內張了張,隱約見兩人互倚著靠牆坐在床上。他回頭掃了掃兩邊的兵士,問道:“可有什麼異常?”
兵士搖頭稱無。索狐連卻越發忐忑起來,本以為秋往事二人應當會在牢內等著,哪知現在卻不見蹤影,若是她們一直不現身,卻不知一會兒還該不該動手。他滿心焦慮,又往牢室內張望一陣,忽覺床上兩人的姿勢似有些怪異,仔細一看,兩人的頭皆不自然地轉向一邊,衝著牆壁,又披髮覆面,全然看不出臉孔。他心下驀地一動,又驚又喜,暗忖米狐哲兄妹定已被偷天換日,如今房內的二人必是秋往事與方定楚無疑。他心下大定,立即開啟房門,笑容可掬地彎腰道:“殿下請。”心裡已默默為米狐嘗念起往生祭文。
四名護衛率先一閃而入,分立在屋中四角彎刀“嚓”地出鞘。米狐嘗在另四名護衛的簇擁下昂首挺胸地踏入,才一進門便縱聲大笑道:“哲弟,終於想通了麼?”
床上之人一無回應,只聞得意的笑聲四周迴盪。他推開擋在身前的護衛,大剌剌來到床前,俯視著床上衣衫襤褸、披頭散髮的兩人,得意地笑道:“哲弟,我是你大哥,生來便在你之上,你輸給我那是理所當然,倒也不必如此沒臉見人。”
床上兩人仍是一動不動地倚靠在牆上,毫無動靜。這下不僅米狐嘗覺出有異,連索狐連也奇怪起來,左等右等不見兩人動手,不由急躁起來,忍不住一個箭步上前推搡道:“還不快拜見大殿下!”
哪知觸手之下又軟又實,他立知不妙,尚未驚撥出口,那兩人已身形一晃,軟綿綿地癱倒。
米狐嘗大驚失色,一步衝上前撩開兩人亂髮,只見一個面容瘦削,左臉上老大一塊暗青的胎記,另一個面上鬍鬚被剃得精光,只留下滿頰淡棕色的胡茬。他愕然呆立半晌,驀地怒吼一聲,一把揪過索狐連大叫道:“這兩個什麼玩意兒?人呢?!人呢?!”
索狐連心下的震駭更在他之上,劈手自護衛手中奪過一個火把,上前仔細照了照,見兩人氣息平穩,只是暈了過去,立刻抄起牆角水甕劈頭蓋臉地澆下去。
兩人被水一淋,登時渾身一震,懵然睜開眼,不知所措地四下望著。
索狐連揪著兩人衣襟,劈面大吼道:“鬼臉、黃毛,你們兩個在做什麼!”
兩人被嚇得神志一醒,四下看看環境,更是魂飛魄散,當即跪倒,結結巴巴道:“我們奉、奉大人之命下來,後來、後來……”兩人惶惑地對視,卻怎麼都想不起進入牢房後的事,正努力思索間,忽覺腦後發疼,這才恍然大悟地叫起來,“我們、我們被人打了頭!”
索狐連怒喝道:“胡扯!你們兩個不是留在上面麼,我幾時讓你們下來了?”
兩人立刻委屈地叫道:“是大人的親信拿著令牌來吩咐的,說是為防萬一,要先對那兩個囚犯用點刑,著我們下去幫手。我們跟著去了,哪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