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因他不僅修無相法,亦兼奇正法。”衛昭招招手,喚過立在身後的一名下屬,“而我身邊,亦還有一名入微士。”
江欒怔了怔,隱隱似有些頭緒,一時卻尚未厘得清楚。
衛昭拍拍那入微士肩膀,接著解釋道:“外間情形,他自可聽得分明,一字不漏說於我聽。我在洞口給出應對,扮我的無相士以奇正法提升耳力,自便聽見,再一字不漏說於你們。如此開口的雖是他,所說之話卻實出自我,又豈有應對不當之理。”
江欒瞪大了眼,怔愣良久方道:“竟可如此神奇,如此神奇!枉我身為神子,卻亦未見識過此等絕妙樞術。皆說兼修已是甚難,兼用更是難中之難,衛卿手下,當真人才濟濟。”
衛昭微微一笑,也有幾分傲色,說道:“那人原也是有名號的人物,若論這雙法同施的功力,天下也未必有幾人能比。跟了我之後,日日仿我形貌,學我行事,多年下來,早成了我的影子,不必說舉止神態,便我所思所想,他也總能揣測個七八分。他曾代我上過幾次朝,卻也從來無人察覺。此番縱然我不開口,由他自行應對,想來也不見得有何差錯。”
“衛卿的影子?”江欒大覺有趣,興致勃勃地說道,“真有人能將衛卿風采學得如此之像?他幾時回來?我倒要再仔細瞧瞧。”
衛昭眉心微沉,嘴角一勾,漠然笑道:“他不會回來了。今日之後,衛昭與皇上都將死於容府刀下。”
江欒微微一驚,倒也旋即明白過來,點頭道:“也對,若無個替死鬼,又豈有我倆的太平。只是如此人才,未免可惜了。”
“有何可惜。”衛昭淡淡道,“我當日救下他,為的便是他今日之死。以他之能,原也不可久存,否則有朝一日他當真成了另一個我,那還要我做什麼?若非此番之事,我原也已打算殺他,如今有這機會讓他派上用場,正可謂死得其所,他亦應當高興才是。”
江欒連連點頭,嘆道:“說得是,說得是,到底衛卿想得周到。”說著四下望了望,問道,“我渴了,可有水?這地方藏身雖好,只是忒憋悶些,咱們要呆幾日?水糧可夠?”
衛昭卻不回答,只微微一笑,回頭問那入微士道:“如何,可走遠了?”
入微士稍一側耳,點頭道:“遠了,他們並無入微士,咱們可放心動手。”
江欒聽得莫名,連聲發問。衛昭卻不急著回答,先揮手道:“動手。”石穴中的一干下屬當即抄起傢伙,對著穴底石壁“叮叮噹噹”地砸了起來。
江欒大訝,問道:“衛卿你……莫不是想自這兒活活掘出條道來?這、這可是座山!”
話音未落,但聽“喀啦”一聲,眾人亦是一陣驚呼,再看石壁上,竟已裂開一道寸許寬,尺許長的口子。江欒一陣驚奇,奪過一人手中的蠟燭奔到裂縫前一照,貼著臉向縫內望去。雖只見黑黝黝一片什麼也瞧不見,卻也知縫後並非想像中的厚實山岩,而是別有洞天。
衛昭亦湊過來覷了眼,見豁口處巖壁厚不盈寸,不由“哈”地一笑,讚道:“楊家辦事倒真是牢靠,手腳即快,分寸亦好。讓他們掘六寸,便一寸不多一寸不少;讓他們只做不問,便當真幹完活便走,沒半分拖拉。將來若有機會,倒要向楊宗主討教。”
江欒扯著他直問:“衛卿,這究竟是怎的?這條道也是你早預備下的?”
衛昭一面令眾人繼續挖掘,一面道:“這道確實早已備下,只是尚餘最後一截不曾打通。方才牢幾位朋友幫忙,從外頭掘去了大半,如今只待將口子再挖大些,咱們便能出去了。”
江欒仍有些疑惑,問道:“衛卿方才說的楊家,可是鳳陵楊家?”
衛昭點頭道:“天下還有哪個叫得上字號的楊家。”
“衛卿連楊家都使得動?”江欒訝異地睜大眼,又感嘆起來,“楊家架子可是大得很,連我都差遣不動,除了當年受封神子時見過幾個,此後便再沒摸著蹤影,到底還是衛卿本事大。”
衛昭微微笑道:“這倒不是我的面子,而是扶風公主的手段。到時楊家回過味來,還不知如何跳腳。”
說話間最後一層薄薄的石壁上已開出一個勉強可容人透過的口子。衛昭亦不欲將口開得太大,令眾人停止挖掘,帶好水糧及個色用具,前頭數人,後頭數人,將他和江欒夾在中間,排著隊一個個自洞口鑽過。
江欒十分興奮,躍躍欲試地非要排在衛昭之前,來到洞口處向內張望片刻,回頭問道:“衛卿,此處出去是什麼地方?”
衛昭微微一笑,緩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