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多說了。你應當還沒吃著什麼吧?回去再吃點,空著肚子裝酒不好。”
秋往事登時苦了臉,哀嘆道:“五哥,我同你出去吃可好?回去我肚裡也裝不著別的,不過裝更多酒罷了。”
李燼之嗤笑道:“放心吧,我陪你同去,他們不敢灌你。”說著便拉起她往回走去,行不幾步,面上笑容漸斂,低聲道,“何況此番北征之後,你只怕再無機會同他們所有人聚在一道了。趁著今晚,儘儘興吧。”
秋往事聞言一怔,心中驀地一沉,知他所言非虛,戰端一起,不知哪一次相聚便會成為最後一次。她不自覺地加快了腳步,抬眼望著茫茫蒼穹之下千帳燈影,忽覺點點燈光與星光混作一片,亦真亦幻,美得似絕難長留人間。
第二日自清早起秦夏城中便熱鬧了起來。幾條主街之上沿路皆有被甲執槍的武士排排守著,路口處亦設了路卡不讓車馬透過。好奇的居民層層疊疊的擠在街邊伸長脖子望著,每見幾名黑馬白甲的兵士“得得”跑過便發出一陣莫名所以的歡呼。
至中午時分,通向軍營的七里營街與容王府前的長寧街交界處的萍水茶樓內已是擠得人滿為患,一室的熱氣蒸騰,連桌椅都已不夠用,只得從後堂搬來了夥計的床榻供人臨時歇腳。茶樓劉掌櫃一張方臉笑得滾圓,一面打發夥計去別處借桌椅,一面仍不停招呼著被攔在路口不得透過的行人入樓。遠遠地又有三名騎著高頭大馬的漢子走近,劉掌櫃四下一掃,見數十名夥計幫工個個不得閒,便忙親自迎上前去負手欠了欠身,呵呵笑著道:“幾位客官慢一步走,往前頭就封了道啦,車馬過不得,不如先上小店歇個腳,潤個喉?敝樓就臨著街口,一撤了卡便能見著,不誤事兒。”
那三名大漢皆是黝黑的臉,藍巾包頭,粗布短打,肩上掛著鼓鼓囊囊的褡子,一身灰黃塵土,顯是遠遊而來。三人互對了個眼色,其中一人半傾下身來行了個禮道:“掌櫃的,你可知道前頭做什麼呢?這等陣勢頭兒。”
劉掌櫃聽他是北地口音,熱絡地笑道:“客官是才入城吧?這可是咱秦夏城的大事。日前北邊那個偽皇帝的兒子,叫作什麼裴節的,不知深淺跑來容府行刺,被秋將軍捉個正著。秋將軍您知道吧?便是葉無聲葉爺的女兒,年輕輕的便是三品自在士呢!那裴小子哪裡是對手,幾下便被擒了。但秋將軍仁義,念在他老子也曾替葉爺跑過腿辦過差,便苦求王爺饒了那小子一命,聽說還用掉了自己一塊免死金牌呢。今兒多半便是要送人回去了,昨晚上那車馬聲便軋軋地響了一夜。這會兒通王府、軍營和東城門的幾條街全被封了,客官急也是無用,還是上我樓裡坐坐,沒準一會兒能瞧見秋將軍呢。”
“嘿!這倒是巧了,不枉咱一路死趕。”那大漢仰頭笑一聲道,“不瞞掌櫃的,咱兄弟便是特地趕來瞧這場熱鬧的。掌櫃的方才說他們是往東城門走?這是要走水路了?”
“哈!老哥這可折殺我了,這等事豈是咱升斗小民能知道的?”劉掌櫃仰天打了個哈哈,眼珠一轉,搓著手道,“我瞧幾位客官都是好漢,想必也是來投奔容府的吧?幾位這可是撞著好運了。容府幾位將軍往返軍營都要打我這樓前過,不時也進來喝兩杯。我同幾位將軍都還能說上幾句話。我這樓裡現有客房,客官不如便在我這裡住下,改日我替幾位引見引見。”
那大漢聞言大笑,與身後兩人對視一眼,一扯馬韁道:“不勞煩了,咱們自有門路,這便告辭了。”
劉掌櫃見三人轉身要走,忙又笑得一團火熱,哈著腰道:“哎,幾位不上去坐坐瞧個熱鬧?樓裡有新上的紅袖茶,北邊可是喝不著的。”
其中一名跟在最後的黑衣大漢忽仰天大笑起來,響得洪鐘一般,惹得四面之人皆向這邊看來。那大漢雙眼微眯,迸出湛湛神光,傲然道:“咱北人敬的是真英雄,喝的是碧血酒,就你們那兩片鳥茶兩個鳥人,也配要我多看一眼?”語畢雙眼一睜,陡地喝了聲“走!”便似平地上落了個炸雷一般,三人三馬猛地躍出,奔雷般向城東呼嘯而去,轉眼沒了蹤影。
劉掌櫃張口結舌地望著一地塵煙,良久方乾笑兩聲,搖搖頭啐一口道:“呸!北蠻子,欠收拾!等咱王爺滅了你老家才知道風往哪邊吹呢!”正罵罵咧咧地踱回樓內去,忽聽遠遠地歡呼鬨鬧之聲夾著沉沉的馬蹄聲潮水般滾滾而來,忙奔到街口擠進人群探頭向西望去。只見數百名黑馬白甲的騎士八騎一排,齊齊整整地列作二十餘排,不疾不緩地小跑著馳近,“噠噠”的馬蹄聲似帶著蠱惑,踩得人的心跳便那樣跟著快起來,勁起來。當先一名女子頭戴鳳翅銀盔,身披犀皮薄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