術和語言正在消失,他們的制度正在解體。今天還可能容易蒐集的事實,再過幾年之後即將無從發現。”他的預言今天在美國已成現實。今天摩爾根的《古代社會》一書已成了我們瞭解昔日印第安部落民族的必讀書。此時此刻人們多麼希望多有幾部像《古代社會》這樣的書,但已後悔莫及。如果再過一百年後,凡對阿里的過去感興趣的後輩們是否也會責怪我們為什麼不多出幾本像《西行阿里》這樣的書呢?很有可能。從這個意義上講,今天的人們懷著開墾處女地的興奮和記錄正在一天天消失的文化之喜悅進入千里之外的阿里,其價值和意義遠遠超出了文學創作。今天的阿里是過去阿里的繼續,不知過去的阿里焉知今日的阿里?未來的阿里是今天阿里的發展,不知今日之阿里又如何預計未來阿里的發展趨勢?我們這一代人正肩負著復原過去的阿里和建設今日阿里的光輝使命,責無旁貸。
更何況,阿里不但以“世界屋脊之屋脊”著稱於世,而且在人類學、民族學、考古學和語言學方面所具有的資料之豐富無與倫比,為其它藏區所不及。由於特殊的地理位置,其文化價值和意義也遠遠超出了阿里本地和藏族的範圍。僅就現已發現的考古材料和文獻資料就足以說明,早自中石器時代到以後漫長的文明歷史程序中,我國北方草原乃至整個中亞草原乃至西方古埃及文明,南亞次大陸孕育出來的佛教思想意識以及古印度文明,均曾從四面八方如風一般吹進了阿里高原,在這裡相互融合形成舉世矚目的民族文化合成,呈現出迷人的多元文化的多重性特點。迄今為止,阿里仍有許多沒有完全解開的歷史文化之謎。“象雄之謎”、“古格之謎”、“本教之謎”、“崖洞之謎”、“古城堡之謎”、“巖畫之謎”、“神山聖湖之謎”……在千年的岡底斯雪山周圍,在古老的象泉河、馬泉河,孔雀河、獅泉河流域,究竟隱藏著多少人類文化的秘密?也許《西行阿里》能為之提供一些寶貴的線索和有益的啟迪。
當代西藏青年作家兼人類學工作者馬麗華的《西行阿里》,以她拿手的散文詩情之筆,向我們描繪了一幅動人的阿里社會的文化風俗畫,比較深刻地揭示了現代阿里生活的方方面面,書中既有形象生動的文學描寫,再有富於哲理的議論,既有發前人難發之見的觀想,又有知識性和趣味性,既有阿里不同地區的典型事例的介紹,又有面上的人類學理論上的概括和引述,是一部瞭解阿里歷史與現實、社會與文化、風俗與人情等不可多得的佳作。特此我不揣冒昧作序,把此書推薦給國內外廣大愛好人類學、文學及藏學的讀者。
一九九一年六月一日於亞運村安苑北里一號樓
《靈魂像風》序
周星
一九九三年十二月上旬,我因應邀出席‘93中國西藏雅著文化節,歸途中在拉薩有幸再次見到了才華橫溢的女作家馬麗華女士。大概是由於我們在長談中,有了許多共同感受,作家拿出她的新作,也就是讀者眼前的這本《靈魂像風》,囑我為它寫篇序文。我一時躊躇,不知身為學者,如何才有資格去評判一部文學作品?好在作家頗為看重來自學者的觀點,就像我們很高興有作家關注學術的領域一樣。
其實,藏民族出身的人類學家格勒博士,在為馬麗華女士的另一部作品《西行阿里》所寫的序中,對作家其人、其文、其學,已有了熱情中肯的介紹。我很同意格勒博士的基本看法:馬麗華女士的作品,其意義和價值,不僅在於文學,它確實已經延伸到我們所工作的人類學領域裡來了。
我想,馬麗華女士在這方面的成功,大概主要有以下三個方面的原因:首先,我們這位女作家始終是一住不知疲倦、行萬里路、寫一卷書的觀察者、尋覓者和體驗者,同時,她還是一位孜孜以求的思考者。
其次,作家的悟性,使她深切地理解了文學之作為人學和人類學之作為人類文化之學相互間的內在聯絡。
第三,作家透過她自身的不懈努力,已經初步具備了當代人類學家所應該具備的基本修養以及文化相對論的態度,也具備了人類學家從事田野工作時那種獨特的洞察力。
女作家以她那支生花之筆,在這本《靈魂像風》中,為我們描繪了一幅又一幅西藏鄉間的生活場景;為我們介紹了一位又一位農民、牧人和宗教職業者的人生經歷;並且帶領我們一次又一次地與她共同領略了西藏那自然、歷史與文化的獨特魅力。
由於作家擁有了來自人類學的智慧,這就使她能夠在較深的層面上,去發掘和認識她所觀察或體驗到的那許許多多的重要事實與現象。對查古村古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