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部分(2 / 4)

小說:走過西藏 作者:老山文學

其意義還表現在對於現代美術方面的。以畢加索、馬蒂斯等為代表的西方美術大師以及西方現代美術流派的立體畫派、野獸畫派、超現實主義等等都從非洲的、大洋洲的原始藝術和北美印第安人的藝術中汲取過營養和靈感,尋找過內容和形式。原始藝術的這一誘惑和影響持續至今。西藏的當代畫家們紛紛前往日土、雙湖,考察觀摩,以各種方式把這一存在介紹出去,“並作用於自己的美術創作之中。

這一發現的特別意義還在於,藏北荒闃的無人區由此新增了幾幀文化風景。它曾經人為又大大地自然化了,由人參與其中的往古歲月向人們傳遞著久違的資訊、精神和靈氣。

面對貫穿亞細亞中部的萬里巖畫畫廊,按照一向的思想方法,不免想要探究何為源,何為流,何為中心與邊緣。但這類問題卻不是單憑道聽途說和靈感萌發就能得知答案的。儘管想象一般都比事實本身更具魅力,尋求本身的意義與價值一點兒也不亞於到達目的地,儘管如此,我在試圖馳騁想象力之時,不免畏懼於學者專家們嚴謹目光的注視而有所收斂。既然走馬觀花中不具備進一步考察取證的條件,我還是就此打住為好。

但古遠時代的阿里卻就生動地翱翔起來,它翩飛於腦際揮之不去。格勒、常霞青以及一切關注阿里的人們的疑竇,由於邊多的發現展示瞭解惑的可能。古阿里將就此真切地漸顯輪廓,如同陽光碟機散晨靄。我依稀感應到了在那個老邁時光中,承載遊牧群落的中亞大地和諧的氣息、迷濛的光影。象雄的上限就柔和地融入這一派光影之中——巖畫,即此一時代的永恆之憶。

……中亞成為大陸橋,古人在其上東奔西走。我分明感應到了古象雄大地的微微悸動。商旅,駝鈴,藝術大師的手跡足痕,一一消隱於丁穹拉康的壁畫中。作為那條“麝香——絲綢之路”的殘餘資訊,那一時代將由此澄明。

日土,揭示阿里歷史文化謎團之鑰?

……一片輝煌的電聲由弱漸強、由遠及近漲潮般洶湧而來,拉開了崢嶸芬芳的敦煌時代的序幕。悠遠綿長的是自西天飄逸而來的絲綢之路,優雅頓挫的是靈採飛動的丹青彩塑。黃鐘大呂,金聲玉振,激越飛騰,繁華如夢……喜多郎的一曲《敦煌》,將縱向歷史橫亙於前。

曾存在過千年之久的絲綢之路如同充滿活力的西風帶,鼓盪著、催生著東西方經濟文化的交流和生長。在這個千年間,阿里的一度繁盛並非孤立現象。它既可能是空間之鏈中有形的一環,也是時間之鏈中無形但有機的一環。如果它確切地未曾成其為幹道主流,至少也被那一汪洋激盪過波及過,並迸濺起美麗的浪花,從而使歲月在塑造阿里歷史文化藝術之雕時不可免地同時烙印著那一黃金時代的痕跡,從而使古代阿里煥發出光彩聲色。

貧窮與閉塞互為因果,繁榮與開放互為因果。絲綢之路的形而上意義在於它意味著開放交流之後的繁榮興盛;絲綢之路的現實意義在於提示這一點:對於文化來講,封閉無異於近親繁殖,必然退化;開放則意味著提純復壯,自我更新。敦,大也,煌,盛也。敦煌,不僅僅特指那個已半掩於沙漠之中的古城,它同時成為這一歷史經驗的象徵。

興盛過千年,衰落又是千年。世界在此期間已發生根本變化:文化中心西移,力量對比改變。重新整合過的當代世界仍然遵循了鋼鐵的自然法則的物競天擇、優勝劣汰、弱肉強食;在文化方面,我認為情形有所不同:舊有的文明興衰觀似乎不再時髦,各古老民族有了重新振興的可能與機會——以往的許多西方哲學家都曾判定中國文明是一僵死的文明,死而未僵的文明。無論這結論正確與否,不等於就宣判了中國該死。中國人還在。若想恢復古代中國在舊日世界中泱泱湟湟中心大國之地位未免不合時宜,但做等閒之輩,當世界舞臺上跑龍套的配角也非中國存在的價值所在。關鍵在於革除弊端,推進改革,這叫審時度勢,順應潮流。

如此,我們的文化才能掙脫桎梏,真正參與世界,直至導向未來世界文化的偉大革命:走向大同——全球範圍內各文化群落間的相互影響,並非差異的消除,而是歧義並存,“同中有異,各自儲存張力,又相互貫通融合,這就叫大同。正如見過世面因而豁達的普蘭人,看重並珍藏著他的古典服飾和原始歌舞那樣。有人稱這類現象為文化反彈現象:世界生活方式愈趨同一,則愈能發現並保持自己的民族特色。

由於到過阿里,便自視與阿里有緣;由於愛阿里,竊以為就擁有了對阿里的某些權利。如果今日阿里允許我向它進一言,我將不勝榮幸。這個發言首先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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