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部分(3 / 4)

小說:慢慢呻吟 作者:飄雪的季節

中午,開啟飯袋,劉淑芳呀地叫出聲來:那小米飯糰團上竟爬了一層黑黑的螞蟻,正貪婪地齧食那幾塊醬紅的醃肉。那是為了打草的人補補力氣,特意準備的。“該死的黑貨,也知道找肥的沁哩!”劉淑芳罵著,用草杆子往外撥那螞蟻;那小東西竟極執著,愈撥愈多。翁大元一把奪過飯袋,“瞧我的。”他接過飯袋,那螞蟻不僅不從飯糰上爬出去,反而都不動了,趴在飯上密密地一層,分不出哪裡是螞蟻哪裡是飯。“咳,就甭吃了,忍一頓吧。”他無奈地笑笑。翁七妹把自己的飯袋扔過來,“我帶的是窩頭鹹菜,不招螞蟻,大元和南先生吃罷。”不待南先生省悟,她已埋頭吞那飯糰了,佐著那一層黑色的螞蟻。劉淑芳湊過身去,“別被窩放屁——獨吞,也搭上個我。”兩個便爭吞那飯糰。兩個人的咀嚼之聲異常響脆,咯吱咯吱咯吱咯吱,像炒熱的芝麻被木杖擀。

南明陽教授看呆了。

將飯吞完,兩個女人灌了一氣涼水,之後往地上一躺,“歇歇氣哩,”兩條女人的身子便躺得極恣肆了。

下午,坨上的草早早地就打完了。劉淑芳和翁七妹互相幫襯著,打了兩個大大的草背子。剩下的草,便簇成堆,用石頭壓牢,待來日來背。兩個女人不讓南先生和翁大元背草,說翁大元的腰還沒有長完全,而南先生的腰被書本早已軟化了,是不能背的。

南先生堅持要背,劉淑芳說:“你就算了吧,你要是問了腰,我們就缺了一個就伴的,就幹不歡勢了!”笑笑,意味深長地看了翁七妹一眼。

天漸漸涼了,好打的草也不多了,村裡人便都蹌蹌跌跌地佔山,佔下好打的草,以便賣小力氣,打更多的草。劉淑芳和翁七妹便靈猴般滿山跑,將手中的草標插上了一道又一道山樑。村裡人說:“這翁家的女人真成,滿山場子都是她們的了!”

那日,草打得實在沒興致,劉淑芳也只顧打她的草,翁大元有話無處說,便踅到陽坡上,找南先生和翁七妹。

那陽坡上竟沒人。砍倒的一片草隨意地攤散著,並未上捆;兩把鐮刀了被甩在一邊,刀刃上掛滿了土屑。真差勁兒!打草人的鐮刀鋥亮如雪才對呀。正要轉身離去,不遠處竟咯咯發出一串笑,再聽時竟斷了。望到不遠處那草窠子窸窸窣窣地動,像一群雀子正醞釀飛翔,他心中陡地生出奇異,便躡手躡腳朝那邊走。

近了,翁大元驚呆了:翁七妹正倚在南先生的懷裡,那薄棉褂上的紐子竟有兩粒開了……翁大元心中憤然,大咳一聲。那翁七妹倏地就將身子閃開了。見是翁大元,她竟說:“哎,以為是誰呢,原來是隻小狗。”翁大元尖尖地罵了一聲:“臉皮太厚!”決然朝回走去。走到半途,竟不走了,他想到:七姑好黑的脖子臉,胸脯竟恁白!他感到奇怪。

跟劉淑芳說了,她竟“娘唉”一聲甩了草鐮,把自己掀翻在草窠子上:“都出這等事了,你竟然還笑!”劉淑芳止住了笑,“大元,這是大人的事,你莫多嘴;回家千萬不要跟別人說。”翁大元坐在草地上想了很長的時間。農村的騷事,怎出在了他最親愛的兩個人身上?他想不通,哭了。

中午吃飯,南先生躲得遠遠,兀自吃他的飯,他不願意看到大元迷惆而憂傷的目光,翁七妹卻仍然擠坐在劉淑芳身旁,將窩頭啃得極香甜。劉淑芳用膀子擠一擠她,“死丫頭,摟著點火,別太野了,剛好了傷疤就忘了疼!”翁七妹低聲說了一聲,:“知道。”便被窩頭嚥住了喉嗓,劇烈地咳了起來。咳聲顫動了南先生手上的水壺,他想遞過來;想了想,又放下了。

草背子儘管很腫大,背在人的身上,風一吹過來,便把人吹得左右飄搖;但一過秤,卻份量很輕。秋風乾爽,打下來的草,一經風吹便乾脆而浮泡了。“這孃的虧心的草。”劉淑芳說。

那日,兩人把草背到村口,就撂下草背子;從地上撿些滾圓的小卵石,裝滿了身上所有可以裝東西的地方,包括……到稱草處,先是連人帶草在地秤上秤了;待要返身稱體重的時候,劉淑芳叫了一聲,“不成,有一泡尿憋不住了,得先尿去。”翁七妹說:“等等我,咱也去。”跑到揹人處,真是尿,把所有囊中的石子都“尿”出去了。

今天的草,果然比昨天多了十斤;姑嫂二人很得意,全不顧那個教授的尋視的目光。

那個教授晚上開啟了他的那個筆記本,記了兩段;其中一段是這樣:

農村有一種副業門路,是打秋草。把山上的革打下來,賣到收購站去,掙些現錢。這幾乎是惟一的一條副業門路。那裡的女人很能幹,雖然吃得低劣,但背力強健;一個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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