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部分(3 / 4)

小說:慢慢呻吟 作者:飄雪的季節

上元對周圍的村人說:“誰也甭喪氣,這叫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命該如此。但是話得說回來,老天爺不買咱的帳,咱也不賞它這個臉,那幾道溝田,咱(屍求)的不種它了。”

生產受了災,理還在他這一邊;不是接受教影訓,而是不賞老天的臉。也許是自欺欺人,也許是豪邁樂觀,那是別人評論的事,他要的是心氣不死。

這一點,南先生還是不懂。

那幾戶受災的群眾,也很快恢復了平靜,該說就說,該笑還笑,好像什麼也沒有發生。哭是真哭,笑是真笑,率性自然。

難道他們的創口就不流血麼?南先生還是不懂。

有一天,翁上元找他,給他帶來一捆新菸葉,“南先生,你的菸葉快拍完了,再給你預備點兒,該抽就抽。”翁上元捏了一小撮新葉,捲了一支菸炮,抽出很大的一團霧,“那天你挨咱的罵,有啥滋味?滋味挺好吧?哈哈……”南先生以為他要說幾句客氣話,不想他哈哈完了,就沒下文了。南先生要聽的“下文”,翁上元他不會說,山裡人不會說抱歉的話;那一陣陣“哈”其實就包含了那層意思了。南先生臉很紅。

翁上元說:“南先生,還真讓你提醒著了,今後秋後還真的打點秋草,不是一個兩個打,男女老少都打,掙點小錢兒。可掙的錢不是割肉喝酒,是給受災戶蓋房,發點貼補;咱許的願,咱得兌現。”他又吸了一日濃濃的煙,“娘那個的,這老天爺總是跟咱莊稼人過不去,不是旱就是澇;這一場水,它倒痛快了,把咱要喝的酒要割的肉全沖走了,這算什麼事兒哩!”

他朝地下吐了一口痰,用腳狠狠地碾了。

翁上元心頭的傷口,也疼,也流血。南先生感到了。

“不過,今年的洪水,對收成影響不大,堰田上的莊稼雨後長得更好了,穗子一天比一天大。”南先生說。

“這叫天不滅曹。”翁上元說。又往地上吐了一口濃痰,見南先生看著他,難為情地一笑,“咱莊稼人毛病多。”竟哈腰將那口痰捏起來,甩到門外去了。

南先生也樂了。

兩個人的氣氛好極了。

翁上元有心事,是考慮受災後如何救補;他的妹妹也有心事,卻是考慮如何發展自己的愛情。

這一晚,她又鑽進了那個書生的被窩。那個書生在一番無奈的抵抗之後,宣佈繳械投降,在新閘的溝田被沖垮之後,書生終於“失節”了。

第十章

月亮掛在山還口上,像是被青俊的山托起來的;月色如水,洗得安靜的山村,更加安靜。

南先生心清很好,在月色下,到堰田邊上散步。幾隻夜鳥悄悄地落到樹上,又悄悄地飛走了,它們的停留就很神秘;雞偶爾喔一兩聲,是被月光戲弄了,以為白晝又來臨了;村裡的燈光昏黃如豆,且參差,一會兒關一盞,一會兒亮一盞,很情緒……南先生被逗弄得笑,他只想笑。

經過一番掙扎之後,他終於投入了村姑的懷抱;才感到,那村姑的愛情真是很熱烈很純正。那熱烈與純正使他放棄了雜念,做盡情的享受與沉浸。命運真是個怪東西:讓你失之滄海,收之桑榆;讓你東方不亮西方亮;讓你沒有哲學卻有詩……遺忘是遙遠的記憶;痛苦是記憶中的幸福;陷落是幸福的得救……他想得很多,都覺得有道理。他感覺好極了。

在堰田邊上,他被月光下的青玉米吸引了。

那玉米的葉片很肥闊,青玉米的苞穗很豐腴,青玉米的氣根很圓團,月光灑在上面很快就滑下去,那地上有如篩般的月光雨。他終於知道那村姑為什麼那麼圓潤;因為山村月夜裡的景緻就都是那麼圓潤。一方水土養一方人,一方山水美一方人,確實為至理名言也。

他的感覺好極了好極了。

突然那靜謐的玉米地裡傳來急促的窸窣聲,身姿苗條的玉米杆子也有一莖、二莖、三莖欹斜了,而且四莖。五莖……運動著欹斜,他以為是山裡的灌狗子,那東西就在夜裡騎著玉米杆子,剝青玉米吃;人們很恨它,捉住它以後就活扒皮,它身上長著很厚很白的油,能治燙傷。他撿起一顆石子,覺得有責任趕走它;那石子未投出去,他呆了:從玉米葉子裡露出一顆秀美的人頭,接著又露出半截秀美的身子,那是個女人。女人挎著個籃子,往裡面掰青玉米;籃子裝滿了,又解開大襟往懷裡掖。無處可裝之後,女人走了出來。走近了,竟是清秀的女人謝亭雲。她發現了他,先是一怔,後來就笑了。無聲地笑著走過來,月光下,那整齊的牙齒泛著青白的光。笑著與他擦肩而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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