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說,一個支部至少應該有三個以上的支委,公社領導考慮到翁息元也當過隊長,就決定吸收他作為支委,剛才在眾人面前沒有宣佈,怕引起議論,畢竟三個支委是一個家族的人。但組織上是從實際影響和能力上考慮人選的,“舉賢不避親”,一切從好開展工作出發。
支委會上確定了分工。翁送元自然是管全面,翁上元主管生產,翁息元協助翁上元抓生產併兼任大隊的會計。
翁送元嚴肅地說:“咱雖然是爺兒仨,但辦的是公事;公是公,私是私,別(屍求)的瞎摻和,誰辦事走了板兒,小心咱揍他。”
“自然,自然。”翁息元頭點得如雞啄米。
翁上元卻沒有吭聲。
“上元,你咋不說話?”翁送元盯著翁上元問。
“三叔不是說了麼,他代表我。”翁上元說。
“這可不成,在組織裡,他是他,你是你,不分尊長,馬虎不得,記得不?”
翁上元忙說:“記得。”
翁送元說要討論討論村裡今後要乾的大事,他先問翁息元:“息元,你說乾點啥?”
翁息元說:“這得問上元,他是現管。”
便問翁上元。
翁上元說:“對村裡的事,咱有個打算;如今二叔回來了,說出來,由二叔定。”
翁送元點點頭。
翁上元說:“這一,扯上電,這上下連三村都扯上電了,就咱村黑(屍求)著,咱爺兒們管事了,不扯上,現眼。這二,打幾眼井,安幾臺泵,咱村一早就絕收,咱是餓怕了。”
翁送元眯縫著眼,眼皮也不抬一下,問翁息元:“息元,你說呢?”
翁息元說:“上元咂摸得對頭,這都是眼下應該辦的,咱山裡講求的就是個過日子,過就過好日子;這兩件事辦了,日子會紅火起來,鄉親們也會念咱們好。”
翁送元聽完翁息元的活,眯著的雙眼睜開了,而且睜得賊大,迸出咄咄逼人的光芒,叫翁上元、翁息元不敢正眼瞧他。
“你們倆是串通好了咋地?一個鼻子眼兒出氣,出的還挺勻勢。”他說。
翁上元、翁息元聽罷面面相覷,誰也不吱聲。
翁送元“啪”地拍了一下桌子,站了起來,“該辦,該辦,你們說的都該辦,但都得後稍著;你們知道最該辦的是什麼?翁上元,你知道不?不知吧。翁息元,你知道不?也(屍求)的不知道吧。你們倆是兩隻土裡鱉,光在窩裡瞎拱,外邊的事一點兒都不知道。你們知道外邊怎麼了?運動了!抓階級鬥爭,抓路線鬥爭。你們沒聽說嘛,路線鬥爭是個綱,綱舉目張!……”
“路上有樁,樁是木樁?”翁息無疑惑不解。
“不要打岔,那意思就是說,不管是眼前的事還是今後的事,不管是多難的事多不好揍的事,階級鬥爭,一抓就靈。”翁送元興致勃勃,那兩個人卻如墜五里霧中,不知所云。
“咱村裡要紅火,先得搞運動。公社領導還叮囑咱,在搞好生產的同時,也要搞一搞運動;平原都有搞運動的典型了,咱山區也得有一個。這山區這一個應該是誰,就應該是咱後嶺!”翁送元的拳頭又砸到了桌上。兩個人激靈一下站起來。
“你們說咱後嶺該不該當這個典型,你們說咱後嶺該不該搞這個運動?”他瞪了二人一眼。
“你是支書,你說該搞就該搞。”兩人囁嚅著。
“這叫咋說的?咱們是支部,大家的意見得一致,得明確表態。”
“搞就搞唄。”翁息元說。
“搞就搞唄。”翁上元也如是說。
“決定了!”翁送元又砸了一下桌子。
“怎麼搞法?”翁息元問。
“先把鬥爭物件排排隊,地、富、反、壞、右都有幾個?”翁送元問。
“這您都知道。”翁上元說。
“這地主有一,富農有二,壞分子還得挖,這右嘛?回頭再說。”翁送元說。
“地主倒是有一個,鬧日本的時候,不就死了嘛,只剩下個地主婆謝亭雲。”翁上元說。
一聽到謝亭雲,翁送元的眼唰地就亮了,“這謝亭雲過得還挺自在是不?這謝亭雲就得鬥!”
“多少年了,雖說是地主婆,但是畢竟是個婦道人家,人家安安分分過日子,隨大夥兒一塊兒享福,隨大夥兒一塊受苦,沒啥礙眼的舉動。”翁上元說。
“上元,你這就不對了,雖沒得眼的舉動,但她的心就跟咱一條心了?你見過她哭老地主的樣子了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