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部分(3 / 4)

小說:梆子井 作者:美麗心點

雖然不大,卻也夠我們一家住了。說起我來也的確可笑,忙活了一整,竟又回到了起點:仍然沒有工作,仍然在家閒坐,但卻不是“社會青年”了,幾乎已經是社會老年了!畢業後我分到了一家工廠——工業經濟系企業管理專業,當然是工廠了——初去時廠子還不錯:工資保障,還發點獎金。但是很快,效益就逐年滑坡,至上世紀末,終於資不抵債,關門了!也不知是我們這些管理幹部沒有管理好呢,還是經濟規律使然?總歸,和以前一樣,我又幹了一個階段的臨時工回家來了,但是現在,辦事處卻不會再管我了,我甚至不知該找哪裡。女兒說:“你就在家待著吧,我養活你。”她倒混得不錯:廣播學院畢業後,進了電視臺工作,而且還是令人羨慕的主持人職業。想起來還多虧早生了這個女兒!曉梅有時也說:“當年讓你要這個娃你還不要,現在怎麼樣,給你養老呢?”我卻總是說:“我還不老,我這是暫時的,我還會出去工作。”但是工作的大門已經對我關閉了:隨著時間的流逝,新的一代如雨後春筍般冒出,我就象一個遺老似的、被永遠地封閉了起來,只能是一步步地走向暮年,走向那個人類的洪爐!

那麼,我幹什麼呢?我自認為還是一個精神比較充實的人,儘管這種精神不能給我帶來某種物質的滿足!我還是那麼地酷愛文學,於是,就寫一些東西。忽然覺得,我所經歷的那些事情也頗有意思(尚不敢稱為意義。)但,象我這樣的小人物又怎麼敢做自傳呢?不做自傳卻又不行,於是,就有了這本不倫不類的書!

曉梅還在那個廠子上班,還一週三班地倒著,但也倒不了多長時間了,四十五歲就要退休。女兒呢,雖然挺有出息,但婚姻方面卻是個老大難:今年二十八了還孑然一身,甚至連男朋友也沒有交一個。每當想到她這種情況,我就苦笑著對曉玫說:“怎麼和你當年是個恰恰相反呢!”曉玫也著急,託人給她說,她也和人家見面,卻總是一句話:“我是個獨女養二老,你願意了就談,不願意了就算。”人家來談了,她卻並不熱情,甚至連起碼的禮節也做不到,弄得人家往往是尷尬離去。曉梅也說她:“你到底要找誰呢?我明明有工作呢,你咋說是獨女養二老呢?”“你老了還不得讓我養。”“我老了有退休金,讓你養什麼!”實際上,女兒這樣說也沒有錯:曉梅現在上班才六七百塊錢,退休了又能拿多少呢?“就算不養你。還有俺姥姥呢。”曉梅的母親沒有和我們在一起住,獨自住了一套房子。今年也七十歲了,讓她搬來住,她總是不願意。說什麼,怕給我們添麻煩。那有什麼麻煩的呢,你付出了,別人就要回報,不回報這心裡總是不好受!可她也恪守著自己的準則:她可以為別人付出,別人一旦為她付出,她就渾身的不自在,和奶奶完全一樣!於是我對女兒說:“象你姥姥這種情況,除非啥時候她走不動了你才能回報。”但女兒還是常去看她。“這就行了。”她說:“還要什麼呢!”我卻覺得,她奉獻的遠遠大於她索取的。所以還是讓女兒勸她搬過來。她卻說,“等你們有了大房子,我就搬過去。”想想也是,現在讓老人搬過來幹什麼呢,老人又不是不能動了,所以說是回報,也不過是說說。

老陳早已死了,死得很不光彩:他猥褻幼女,公安局要抓他,他上吊自殺了。還有就是小陳了,雖然不是梆子井的,也值得說說。他已經五十多歲了,境況比我還慘。他所在的廠子,也就是那個皮鞋廠,早已倒閉了。他領了五千塊錢,就永遠地回家了!五千塊錢當然不能終其餘生,於是,他就拿這筆錢做了點生意。先是進了些皮鞋去買,由於式樣不時興,不僅沒賺錢,倒賠了不少錢。剩餘的錢,他又去炒股。誰知接了最後一棒:十塊錢的股票,現在僅剩兩塊了,而且看那趨勢是再也不可能漲了!他一狠心,就全部“割肉”——總歸每天都得吃飯,不割也不行!誰知就在他丟擲去的那一瞬間、股票又奇蹟般上漲了,而且接連幾天不斷:牛市又來臨了!眼看著養命錢打了水漂,他從精神到肉體都不能承受了,跑到城河邊徘徊了許久,但是卻沒有跳。他在城河裡看到了銀子的影子:銀子穿著軍裝,戴著軍帽,正向他微笑。於是,他又回來了。翻出銀子的照片看了半天。銀子永遠都是那麼年輕、那麼美貌——那當然是永遠的了!他的眼睛溼了,一滴渾濁的淚流了下來。從此,在股市裡,就經常可以見到一個身著沒有領章的舊式軍衣,頭戴沒有帽徽的舊式軍帽的半大老頭,但是過了一年,就再也見不到了!

大舅前天從漢中回來問我:“你的那部書寫得怎樣了?”我說:“還沒有完工。”“一定要把我寫得勇敢點!我一直和反動路線鬥爭,我實際就是個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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