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部分(3 / 4)

小說:梆子井 作者:美麗心點

難,義請儘量向我們提出,我們將盡量幫助解決。致禮。中國人民解放軍測繪學院。一九五六年,某月某日。”憑心而論,這封信的口氣還是挺懇切的,態度也很誠懇,但是現在,奶奶就碰上了困難,不知你們能不能解決?

“解決不了,”大舅說:“要解決早都解決了。”“解決不了我也得去一趟,再說,也多年沒去了。”從那封信的時間看,已經整整十年了!十年裡,奶奶確實如他們所說,“好好保重身體,撫養孩子。”現在,孩子們大了,紅衛兵卻來了!大舅說:“當初人家民政局要給你掛牌牌兒,你為啥不要呢?”“你二姐就不是病故,我要他那牌子幹啥呢,給我掛著,我還難受。”“你把那事情就認得真得很,軍屬和烈屬有多大區別?”在我的印象中,奶奶也就是把榮譽看得太重,昨天她還對我說:“再開學了你就表現好點,爭取把紅小兵當上。”我也想當紅小兵、也盼著開學,再開學就是四年級了,可是已經十一月了,連個開學的影兒也沒有。所以,我還是希望奶奶去,奶奶去必定要帶上我,又是春天,又是北京,我權當春遊呢!最後大舅也同意奶奶去:“你要去就去。要不我和你一塊去?”“我和娃去就行了,你呆到屋裡。”

陰曆十月一這天,奶奶帶我去了二姨的墳。往年奶奶都是清明節來,既然明年開春要去北京,也就只能這時候來了。二姨的墳在城南一座普通的公墓裡,墳前的碑子是奶奶引以為豪的,它清清楚楚地寫著:“陳慧敏同學,永垂不朽。中國人民解放軍測繪學院。”而“永垂不朽”四個大字則格外醒目——它用隸書嵌在墓碑的中央。

奶奶照例在墳前燒了些紙錢、哭了一場。以前我還沒有上學時奶奶總是帶著我來,總象這樣坐在地上,默默地流著淚,用樹枝挑著漸漸發黑的紙錢,她的神情也總是這樣無奈。紙錢化作紙灰升上了天空,奶奶的眼淚卻撲簌簌掉進了灰裡。有時,未燃盡的紙錢發出吱吱的響聲,有時,淚水竟撲滅了那堆紙錢!這二年我來得少了,上學後每年都要到烈士陵園祭掃。少先隊的隊鼓一路響著,我們高唱著:“踏著先輩的足跡前進,愛祖國、愛人民,鮮豔的紅領巾飄揚在胸前……”烈士陵園裡,松柏常青,鮮花似錦。我們站在烈士墓前默哀、宣誓,人人都舉起了右手,胸中翻騰著歷史的風雲!少先隊隊旗迎風飄舞,少先隊員們心潮澎湃。

一束束鮮花敬獻在烈士墓前,一雙雙小手緊握著滯重的掃把……

而今,也不過三年的光景,二姨的墳竟成了這般模樣:墳頭的荊棘密密匝匝,墳邊的野草萋萋離離。那些酸棗刺相互纏繞,就象我們牽著手去烈士陵園一樣。“奶,俺二姨的墳咋成了這樣子了?”“唉,這二年你沒來我也沒來。”“奶,那你咋不來呢?”奶奶坐在墳前只管用樹枝撥著那堆冥錢,冥錢已經燃盡,化作黑色的精靈四處飛揚。蒼黃的天上堆著厚重的雲,低低地壓在頭頂。枯黃的樹葉瑟瑟作響,在疾風中做著最後的掙扎——整個世界都在奏著一曲無盡的輓歌!

“奶,咱走吧。”奶奶痴痴地坐在那裡,彷彿我和我的話都不存在。奶奶常常就這樣一坐幾個小時,把她的哀思寄託在這無盡而又無奈的肅穆之中!我知道,這是奶奶的心在流淚,她要用這種方式祭奠死者。也許,在奶奶的心裡,二姨永運都活著。奶奶來一次,她的年齡就增大一歲。也許,她該做媽媽了,那她的孩子一定和我一般大吧?可是眼前卻只有這座墳塋!

不管是仲春還是暮秋,置身此地有的只是那種蒼涼的靜穆。陽春三月,一年一度的桃花依然盛開,可是生命卻枯萎了,生命並不象自然那樣迴圈往復,這是自然對人的嘲諷!人在這裡深切地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與短暫,儘管時令正是三月,儘管面對的是“永垂不朽”的安慰!暮秋十月,枯藤老樹,昏鴉噪晚,陰霾的天空滿布著雲彩,孤伶伶的野草在風中搖曳——這兒是生命的終點,也彷彿是世界的極致!

“慧敏,媽就要到你的部隊去了……你走的時候活蹦亂跳的,才幾年的工夫你咋就沒了呢?你到底是咋死的,你給媽也託個夢,媽心頭的這塊石頭也就落地了。”回答奶奶的是一陣緊似一陣的風聲,墳邊的小草齊刷刷地向一邊傾倒。奶奶終於站了起來,望了望那四散飛揚的紙灰,攜著我的手踏上了歸程。

過罷年,我和奶奶就上了進京的路。

第七章

第七章

我從來也沒有去過北京,我看到的北京只是在教科書上,而且僅僅侷限在天安門。天安門前那拱形的石橋,石橋前那石頭的華表……所以我認為,北京的地方也就是那麼大,天安門周圍也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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