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俄越來越蠻橫不講理了,實在欺人太甚。前與我朝定有《連布斯奇條約》,規定彼此不留逃人。我曾將逃至伊犁的那些俄國人,按規矩全部送他們回國。可是,這次阿睦爾撒納逃到俄羅斯,理藩院專門給他們的薩納特衙門發了文,要求他們將阿睦爾撒納送回。他們居然背信棄義,拒不履行上述約定,還胡說厄魯特人非我大清國民,並以此為藉口,不予引渡。這也就罷了,在我軍繳獲的阿賊行李中,竟發現有四封沙俄勸說阿賊改入俄國國籍的信函……”
“豈有此理!”乾隆憤怒地拍打著臥榻,朝簾外聽旨的博爾奔察吼道,“有這等事,理藩院為何不見奏章?只說阿睦爾撒納死了,俄國人通知到恰克圖驗屍,就這麼簡單……”
趙東來密奏(2)
趙東來繼續稟道:“我朝派喀爾喀親王侍郎三泰去驗看阿賊的屍首,要求俄方交出屍首,也遭到沙俄的拒絕!”
乾隆道:“沙俄野心早已昭然若揭。過去一百年,沙俄就一直對我版圖窺視連連。他們溯額爾齊斯河而上,對我準部侵擾掠奪,多次策動或者乾脆就直接參與噶爾丹、策妄阿拉布坦、噶爾丹策零的一些叛亂,極盡挑撥離間之能事。朕若再不統一新疆,沙俄還不知猖狂到何種地步呢!”
“沙俄的野心永無止盡,正好是我境內那些叛逆藏身之地……”趙東來說。
“是啊!”乾隆無比感慨,“這次沙俄對我大清平定準部,從一開始就橫加干涉。他們有什麼資格干涉我國內政?簡直無道無行!阿睦爾撒納是朕親封的統軍將領,有親王的封爵,豈能不是我大清臣民?依朕看來,阿賊叛國逃俄,就是沙俄一手密謀所為!”
“皇上聖明,正是如此!”趙東來說,“不過,歸附我大清是民心所向,不是沙俄能擋得住的。哈薩克的中玉茲和大玉茲首領,還有東西布魯特人,都已經歸附我大清;土爾扈特遠在額哲勒河,離俄羅斯那麼近,也企盼著返回到我朝……”
這些訊息當然是乾隆最愛聽的,他頗為受用地微微點著頭:“唔,朕自會考慮土爾扈特部的願望。等南疆平定下來了,巴音郭勒有的是閒地,劃一塊給他們安居樂業,把他們接回來就是了……大小和卓的事有何進展?”
實際上,乾隆皇帝這才切入了此次召見的要旨。
天大的事,在貴為“天子”的皇帝那裡,也就是個“事”。而在趙東來的心裡,那是一個又一個熟悉的名字,它包括達吾提的祖先和朋友們。趙東來低頭思忖了片刻,緩緩地向乾隆稟道:“微臣以為,平定大小和卓是遲早的事,只要假以時日,必能大功告成。”
乾隆問:“你倒是說說看,大體上要多少日子才成啊?”
“稟皇上,微臣以為至多兩年,大小和卓將亡無疑。若將士用命,內外配合得好,少則一年也可以做得到。”
“將士用命?難道前方將士有什麼不妥之處嗎?”
“稟皇上,微臣記得幾年前皇上您就有諭旨,統一新疆要以厄魯特攻厄魯特,要依靠回部。臣以為皇上的意思就是要通達民情。西域畢竟不比中原,民情難測,將士務必不可剛愎自用,尤其對歸附我朝的回部要人,應該兼聽則明才是……臣冒死問一句,不知庫車一戰朝廷將以何人主陣?”
“庫車是南疆要衝,咽喉之地,大小和卓必定不敢造次。朕一旦用兵,博羅尼都與霍集佔定會親臨指揮,而且必以重兵來援。故而庫車肯定是一場惡戰,勝則可以一鼓作氣,南疆的局勢指日可定。朕意初步打算:以雅爾哈善為靖逆將軍,統領一切;額敏和卓、哈寧阿為參贊大臣,順德訥、愛隆阿、玉素甫為領隊大臣,率軍萬餘,就以你過去提到的那個鄂對伯克為前導,一戰而定大局。你以為如何?”
趙東來吞吐了一下:“這個……微臣有句話不知當奏還是不當奏……”
“說吧,錯了沒你的事!”乾隆今天心情好。
“庫車一戰,非同小可,以雅爾哈善為靖逆將軍恐有不妥,微臣以為還是兆惠將軍更加合適……”
乾隆“唔”了一聲,沒有接茬,就又扯起別的話題:“朕估計,大小和卓在庫車所投兵力至多不過五千。朕將以萬人對陣——大兵壓境,先聲奪人;務必拿獲首惡,首戰告捷,這樣才可挫敵銳氣。你說要用兩年方可平定南疆,是不是過於謹慎了一點?”
“稟皇上,微臣的‘兩年’,是把民情的一面算在裡面。微臣記得兵書《尉繚子》雲:‘兵者,以武為植,以文為種。武為表,文為裡。能審此二者,知勝敗矣。’我大清將士馬上征服天下,戰場拼殺的勇氣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