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約15分鐘之後,其人又將響尾蛇從玻璃櫃的頂四放了進去。其他三條爬過來向它致意,好象在歡迎它平安還家。
他關好櫃子的出口,把蛇套掛在鉤子上,抬腿上了地下室出口的臺階。
過後,他靜靜地坐在自己的房間內,回味海蒂·斯達爾的死亡。她眼睛中露出的悽慘和恐怖的表情曾使他的心慌亂了一下,這可有點奇怪。她與其說是死於蛇毒,不如說是死於驚恐。他用黑鉛筆劃掉海蒂·斯達爾,黑桃皇后,謀殺名單上的第三位。
他把一盤奧斯卡·彼得遜的錄音帶放進立體音響裝置,滿意地坐到舒適的皮面椅中聽起來。他感到有點眩暈,眼前一片模糊,突然來到了另一大陸的維也納大歌劇院的舞臺上。作為世界上最著名的長笛演奏家,他向奧斯卡發出訊號,示意開始演奏,然後,他拿起自己的純銀長笛試音。長笛的顫音在大體音響發出的音樂之上飄舞。他奏出一組不可思議的音符,使得座無虛席的劇院之內鴉雀無聲。那音符在高音段象歡叫的小鳥,在低音區似輕快的流水。音符的力度加強,形成旅律的風暴,最後變成了一場颶風般的音樂。
他奏出了三個半八度音階,從低音的降調B直到高音F。在綿長持久的旋律中,他奏出的純正音色出奇地柔和平緩。最後,他用一個好象小號聲音一樣的平滑的全音符和一個裝飾音結束了演奏。
觀眾象一個人一樣齊刷刷地站立起來,爆發出急流瀑布般經久不息的掌聲。其人使自己從幻想中擺脫出來,關掉立體音響,滿懷期望地等待著。
他的幻想曲加快了頻率,幹掉每一個之後總會這樣。一個聲音,一個老年人清晰而洪亮的聲音,壓倒了一切別的念頭。這聲音只有一個字的資訊:“殺!”
星期二早晨,潮溼悶熱的一天開始了。裝有空調裝置的警長辦公室的窗玻璃內側凝聚起一串串的水珠。鄧普西、貝利和法羅正試圖編制一份可能的爆炸嫌疑分子的名單,可是直到現在還是一籌莫展。
電話鈴響了,給了人們一個喘息的機會。法羅去接電話,鄧普西出於職業習慣看了一眼桌上的表,現在是上午9點50分。
“什麼?”法羅不敢相信地叫了出來,“海蒂·斯達爾?我們馬上就到那兒去。”他按下電話上的一個鍵,立刻大聲說:
“婁,打電話給管電子報警系統的人,讓他們馬上到海蒂·斯達爾的莊園去把報警器關掉,她被謀殺了。”
“被殺了:”鄧普西叫了起來,“出他媽的什麼事了?”
幾個人急急忙忙奔向警車的當兒,法羅給他們講了在電話裡聽到的訊息。“管家打來的電話,她只看到海蒂·斯達爾死了。”
“你確信她是被謀殺了?”鄧普西問道。
“她臉上放著一個死亡面具,黑桃皇后。”
“我的天哪!”貝利叫著,直在自己身上畫十字,“是那個瘋子!”
鄧普西一行駕車穿過濱宮莊園大門的時候,一輛警察局的巡邏車已停在車道上。報警系統叮叮鈴鈴不停地響著,管電子報警系統的人還沒有到。
“把那該死的東西關掉,”鄧普西大聲嚷道,“連自己說話都聽不見了。”
貝利跑了過去。過了不到一分鐘,警鈴靜了下來。
“謝謝,”鄧普西對跑回來的貝利說。他的藍襯衫已被汗水浸溼,頭髮象塗了油漆一樣閃著光。
“我什麼也沒幹。T保安系統公司的人剛剛趕到,他們給巡邏車開啟大門,警鈴就停了,”貝利解釋了一句。
“那以前它沒開著嗎?”鄧普西問道。
“沒有,”貝利說,“很可能是莊園內部的事。”
“什麼也別碰,”鄧普西提醒從巡邏車上下來的人們,他們正圍著長沙發上的屍體團團轉。和鄧普西一起來的人都知道,對於勘察犯罪現場,他自己也是很人迷的。他知道原始的線索往往是最重要的,可是在此之前其他人已經把現場破壞了。多年來,他一直向自己的下屬鼓吹不要碰犯罪現場的任何東西。他的課程總是這樣結束:“把你們的手放到口袋裡。一半以上的偵探都在犯罪現場留下了他們的指印。”法醫多克·布羅迪和試驗室技師保羅·賴斯一塊到了。
鄧普西見到他們非常高興,他特別敬重布羅迪的能力。這個專家耗盡了他畢生的精力,但是甚至在60歲的年齡,他在運用自己的技藝時仍然勁頭十足,激動不已。布羅迪的圓臉已佈滿了皺紋,兩隻水汪汪的疲憊的眼睛在厚厚的雙光鏡片之後被放得很大,圓圓的禿頂閃著亮光,四周是一圈濃密的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