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將佃地主的一畝二分田的已經抽穗的禾苗移到自己的五分田
裡,結果畝產三千四百斤。現在要畝產五千斤,將十二畝合併成一畝,不是有六萬
斤了嗎?八月二日晚上,全社八百多人組成犁耙、拔秧、運肥三個大隊,連夜突擊。
移植後,又派了六個人專責護理,又將噴霧器改成鼓風機,透過安插在田裡的穿孔
的竹管將風打進禾苗中間,由十二人日夜負責輪流鼓風,並且每日用竹片將禾穗撥
動一到二次,使禾苗能得到充足陽光,加速禾苗灌漿黃熟。在施肥方面,也碰到困
難,化肥和草木灰無法施放進去,放人糞尿又有渣子積在禾葉上。但他們又想出了
根外施肥的辦法,凡是施化肥或草木灰、人畜糞尿時,都沖水拌勻,並用紗布濾過,
用灑水壺和竹管接灑水桶來噴灑。在移植的頭六天,每天做一次,六天後隔二三天
做一次,直到黃熟為止。為了防止倒伏,移植的時候,就在田的周圍和田的中間,
打上許多木夯,搭好竹架,使得禾苗緊緊地靠住架子,不倒下去。“
侉子陳正讀得起勁,忽然聽不到高音喇叭的響聲。取而代之的是杭九楓的破口
大罵:“哪有這樣的報紙,連月經紙都不如!是不是眼睛讓卵屎矇住了,才說出這
樣的瞎話!”
杭九楓罵得正起勁,侉子陳爬上了小西山:“是誰將高音喇叭破壞了?”
“是我和俺!”
“你的膽子也太大了,想不讓群眾聽到‘大躍進’的喜訊!”
“這裡正好有剛交來的十三萬斤公糧,我將它們全擺在曬場上了。”杭九楓領
著侉子陳走到曬場上,“這裡面每隻麻袋裝了兩百斤糧食,一共有七百五十隻。”
侉子陳放眼望去,不大不小正好一畝的曬場上,密密麻麻全是麻袋。
“你說報紙是月經紙?”
“不,我說報紙連月經紙都不如。”
“是呀,這報紙為什麼連月經紙都不如了?”
侉子陳眼睛裡充滿困惑,十三萬斤稻穀,在一畝田裡,少說也能鋪上兩尺厚。
他在心裡嘟噥了幾句,該不是吹牛吧?真的在吹牛,就太像當年的國民政府了,前
前後後地宣傳,挺進大別山的第三野戰軍被他們消滅了十幾次,總共只有十幾萬人
的隊伍,被擊斃擊傷和俘虜的前後相加起來竟然達到一百萬人,最後被消滅的卻是
他們自己。
一三七
慢慢地將水汽凝結成露珠的西河右岸,夜晚的爐火更亮了。
又高又遠的地方輪廓分明的天堂格外陰鬱。相互看得見的十幾座土高爐,將密
密麻麻的火星連綿不斷地拋向空中。不時地,黑黝黝的天空上出現一片細細的窟窿,
像是透出了躲避在後面的陽光。
天黑之後,家在紫陽閣附近的人幾乎全都聽見了,被區公所秘書叫來接電話的
杭九楓將電話重重地摔在辦公桌上,然後跳著腳發誓,要在糧管所門外的大路上埋
上地雷,將所有敢來天門口調運糧食的人炸得人仰馬翻。半夜過後,七大隊食堂的
鬧鈴準時響了。這是夜班人員即將開飯的訊號。被驚醒的伙伕從灶間潮溼的地面上
爬起來,揉了揉仍在隱隱作痛的後腦勺,不敢相信汪汪攤在地上的許多血是從自己
身上流出來的。屋外傳來突擊隊員們下夜班時故意炫耀的歌聲,伙伕拿起鍋鏟將煮
得半生不熟的米翻一翻,又往還沒完全熄滅的灶膛裡添了一把松柴。突然間,伙伕
一扔手中的火鉗,沒命地朝門口跑去。
“馬鷂子!馬鷂子回來了!”
伙伕恐怖的叫聲,將十幾個下夜班的突擊隊員嚇壞了。秋天的夜幕很薄,十幾
個嗓門一喊,就被震得七零八落。
住在糧管所裡的杭九楓,因為夜裡與絲絲有過一場交歡,加上喜歡沉醉在糧食
芬芳裡,睡得太死而沒有聽到山下的異動。較早趕到的侉子陳,剛一露面就有人向
他建議,如果真是馬鷂子,必須請杭九楓來對付。經過一陣抵制,侉子陳妥協了。
本應該第一個得到訊息的杭九楓,反而是最後一個趕到現場。杭九楓一來就將食堂
裡面的人全部趕到外面,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