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無光的堂屋中擺滿大大小小的花圈,幾個半大的男孩子蹲在地上,把婦人新折的紙花一一紮在光禿禿的竹圈上。
“我們這兒什麼都有,花圈、壽衣、火炮,全是純手工活計,可不是機器搗騰出來的,如今您上哪兒找去?咱們從搭靈棚到哭喪,一條龍服務,有需要的話,還能代訂棺木,上等的好木材,屍體能百年不腐爛,保證是全國最低價,買貴包退!”肥婦饒舌地向他推銷。
費揚尷尬不已。
“不要嚕囌了,人家不是來談生意的,”說話間,從堂屋的暗影中踱出一位清瘦老者,白髮白鬚,青衣青鞋,和氣地望著費揚,“說吧,小夥子,你有什麼事?”
“大爺,我想跟您打聽一下,隔壁是不是北塘製藥廠的原址?現在住著的,是些什麼人呢?”費揚趕緊問。
“你問這個做什麼?”老者眯縫起眼,打量著他。
“呃,是這樣的,我是、我是搞房地產開發的……”費揚急中生智,臨場胡編亂造。
“哦,看中了那塊地皮,是不是?知道那塊地的所有權人是誰嗎?”老者接過話頭,笑了,“費智信!費氏藥業的總裁。”
費揚靜聽。
“回去吧,小夥子,他們不會賣的——以前也有房地產商來談判過,費家連面都不見的,他們家可不缺這點兒散碎銀子。”
“買那地兒幹啥?!吃飽了撐的!”低頭沉默疊紙花的肥婦沒頭沒腦地冒出一句。
“瞎說什麼!”老者呵斥。
“怎麼不是?甭看著人家費智信是從這兒起家發跡的,就以為是塊什麼風水寶地——我告訴你,那兒鬧鬼呢!”肥婦突然伸長舌頭,衝費揚扮個鬼臉,“青面獠牙的鬼呵!你怕不怕?”
“鬼?”費揚錯愕。他是無神論者,自然不信這等邪說,不過那肥婦扮鬼的模樣倒是可疑得很。
“是啊,半夜那叫聲,可磣人了——”
“盡瞎說!”老者喝止肥婦,“青天白日,哪來什麼鬼?!”
“怎麼不是?依我說,要不是鬧鬼,那肯定就是搞人體實驗……”肥婦語焉不詳地嘟囔一句,垂下頭,接著摺疊僵冷的紙花。
那末一句,比當真在大白天撞見了鬼還要可怖,讓費揚遽然變色。
3
電視臺新聞部的女同事成功閃婚,嫁了法資企業的中方CEO,雙雙飛赴國外度蜜月,帶回洋糖洋點心洋禮物,以及數百張恩愛情侶照,在辦公室裡被羨慕得眼珠子發綠的女記們爭搶得一塌糊塗。
“姐姐,傳授一點秘籍吧,怎麼才能釣到金龜婿呢?”一幫未婚女青年纏著一嫁驚人的女同事不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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藥道 第六章(5)
“我老公在樓下等我呢,”該女眼裡有掩飾不住的驕矜——從此脫離了勞苦大眾,脫離了這些提著魚竿在岸邊苦苦逡巡著而一無所獲的可憐豔女們,“他那輛別克開了六年多了,打算換輛車,拿不定主意選什麼牌子,要我陪他去車市逛逛。”一陣風而去。
“女士們,先生們,蘇格拉底曾經指示我們,沒有經過理性檢驗的生活,是不值得過的,所以,我們要用理智來判斷和掌控未來的婚姻——”知心清清嗓子,在一旁瞎起鬨,“聽好了聽好了,嫁入豪門三十六忌,正式開講!主講人,資深婚姻輔導專家,許知心女士。”
“是什麼是什麼?講來聽聽!”大家病急亂投醫。
“第一忌,不要招惹別人的男人,除非你非常非常愛他,並且,他非常非常值得愛。”知心煞有介事地發表高見,順勢朝一位聽得專心致志的丫頭勾勾小指頭,那笨蛋自動雙手奉上戰利品——一小瓶法國香水。知心老實不客氣地揣進衣兜。
“第二忌,不要招惹尋找與前女友相似,和他母親、姐姐相似女人的男人。”知心朝另一個女同事伸出手去,即刻獲得起先搶奪最激烈的一袋瑞士巧克力,剝開一粒,送入口中。
“第三忌,不要招惹浪子,文藝青年和中年男子。”再出手,繳獲一串巴黎出產的胸飾,純銀雕刻的小愛神,揹著一雙翅膀,可愛透頂。
“第四忌,別招惹太娘娘腔的男人,這年頭,雖然咱們習慣了時尚男青年的優雅作派,對他們斜挎的揹包裡的髮蠟、隨手掏出的潤唇膏、甚至露胸挖背的緊身性感背心都已經見怪不怪,雖然男人終於懂得穿T型透明內褲、偶爾拿女人的面部噴霧享受一下也算是富有生活情趣的表現,可是如果這個傢伙每天在鏡子前呆的時間比你還長,梳妝檯上的瓶瓶罐罐比你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