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記得?”千伶抬手撫摩著披肩,喃喃道。
“第二件事呢?”KEN仍然從背後擁抱著她,溫和地問。
“我找到工作了。”千伶說。
“是嗎?”KEN驚奇,“你在找工作?沒聽你提過啊。”
“是在一間臺灣人開的公司做文秘,月薪兩千塊。”千伶帶點驕傲的神氣。
其實千伶揹著KEN,已經忙碌了好些天,循著報紙上求職版的廣告,四面投遞簡歷,四處應聘。期間的那些輾轉和奔波,那些冷臉和拒絕,在KEN的面前,她都略過不提。
“乖乖,讓你受苦了,”KEN抱住她,滿是歉意,“對不起,我沒能力讓你舒舒服服地做全職太太……”
“別傻了,要知道,什麼也不必追求的生活,根本就不是生活,我這樣整天呆在家裡,早晚會生黴的,”千伶笑著說,“何況我原本就渴望上班,書上說,有職業的女人,是快樂的女人。”
但千伶並不見得快樂。
從學校出來,她有過很短暫的職業生涯,接著,就跟了費智信,做了養在深閨的女人,不問世事。職場的勾心鬥角,凡俗的刀光劍影,她知之甚少。
那間公司的主業是製作皮鞋,兼營少量的楠木傢俱,資產屬於中等規模,此地是第二家分公司。千伶的頂頭上司是一名禿頂的肥英國佬,五十多歲,說著一口蹩足的臺灣普通話。千伶的主要工作,就是替他安排每天的日程、起草報告,以及端茶送水。
那洋人挑剔得很,總公司成立十週年,千伶為他撰寫的一份祝賀信,他百般不滿意,用一支粗大的紅筆,在列印稿上劃拉得面目全非。千伶不斷地改,不斷地被否定。洋人的偏好沒個定數,變幻莫測,千伶寫成古典型的,他誇現代派的好,千伶改成現代派的,他又嚷著添些古詩詞,直攪得千伶頭大如牛。
公司有茶水間,千伶頭昏腦漲地給自己泡杯咖啡。幾名同事在那裡抽菸,竊竊私語。一個人悄聲說,這是誰?長得不賴啊。另一個人說,還不是那洋鬼子新來的女秘書。
“難怪呢。”意味深長的語氣。
“你們可知道原來那個秘書是怎麼走的?”
“公司誰不曉得,受不了洋鬼子的騷擾唄。”
“洋鬼子也真有本事,十天半月換一個秘書,個個貌若天仙。”
……
千伶聽不下去,逃也似的奔了出去。洋人等在她的座位旁,千伶忙問是不是稿子還需要修正。洋人笑嘻嘻地說,很好了,發E——mail到總公司吧。
“丁小姐,晚上有沒有空?”洋人當眾約她,是外國人說漢語時常有的那種硬邦邦似石頭一般的腔調,“稿子很有文采,寫得這麼辛苦,一起吃頓飯吧,算是犒勞你。”
“不用了,”千伶謝絕,“我還得趕回家為先生做飯。”
洋人攤一攤手,聳聳肩膀,扭頭回自己的辦公室。
“你才第一天上班呢,他就敢公開約會你了,這洋鬼子就是這麼肆無忌憚,欠揍!”他一走,千伶對面的中年女同事就撇撇嘴,批評道。
千伶微微笑,不予置評。
“他是公司裡著名的色狼,人稱花和尚,”那位女同事壓低嗓音,“他手下的女秘書沒一個幹滿一年的,有的是不願意給他佔便宜,有的是被他玩膩了,反正都長不了,他自己因此搞得聲名狼籍,董事長原本是要調他回總部,升他職的,就因為他這副德行,這不,全玩完兒了!”
千伶只是笑。
“不過呢,有姿色就是好,他以前的秘書,吃香的,喝辣的,隨時被他帶出去應酬,”女同事抱怨,“不像我們這種糟糠女人,睡得比小姐晚,起得比雞早,人家還正眼都不瞧一瞧,全靠著一身的氣力討生活。”
“他的作風很亂嗎?”千伶忍著笑,問了一句。她雖不打算參與公司的流短蜚長,但總不能在同事跟前長久裝作啞巴啊。
藥道 第十三章(7)
“他對自己的性器官缺乏必要且足夠的約束能力,什麼樣的女人都搞,私生活比公廁還臭!”女同事不屑道,“男人,男人的趣味之低!”
千伶駭笑。
“這頭豬玀,被他欺辱過的女人,簡直應該在他的裸背上,用口紅寫一句,一個胖英國佬,無所不操!”女同事刻毒地說。
千伶笑得嗆住。
“小妹妹,有機會趁早跳槽吧,他那種放蕩的洋鬼子,來路又不明,說不定是有艾滋病的……”女同事一副好言相勸的模樣,似乎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