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費智信的獨生子,費氏藥業的繼承人。”許爸爸說。
知心不吱聲。
“我得承認,費揚是個不錯的小夥子,成熟、穩重、謙和,”許爸爸道,“就算到了此刻,我已經知道了他的真實身份,我仍是這麼評價他。”
知心心想,這種語氣,多半凶多吉少。
“不是我對有錢人抱有偏見,”許爸爸接下來話鋒一轉,“不過,我建議你去琢磨琢磨有錢人的發家史,能有幾個是純粹的勞動致富?能有幾個,沒有做過違背良心、違法亂紀的事兒?又能有幾個,是絕對忠誠於自己的婚姻自己的家庭?”
“人家知錯能改就成啊,那誰不是說了嗎,改革發展中出現的錯誤,是要透過改革發展來糾正的,”知心反駁,“何況先富起來的那些人,畢竟帶動了經濟的發展社會的進步,促進了小康建設的程序,這是客觀存在的事實,您可不能隨便否認!”
“甭跟我講大道理,你以為你爸爸是沒有覺悟的無知婦孺?”許爸爸冷哼一聲,“我現在關注的,不是黨和國家的大政方針,只是我女兒的婚事而已。”
“有個富爸爸,又不是他的錯。”知心小聲辯解。
“是不是他的錯——嗤!這根本就不是什麼錯不錯的!”許爸爸不讓自己被她繞進去,“這是合適不合適的問題!你們年輕人,不是經常講一句話嗎,婚姻就像買衣服買褲子,需要找到合適自己的尺寸……”
“那是鞋子,婚姻如履,冷暖自知,什麼買衣服買褲子的!”知心噴笑,“都哪兒跟哪兒啊!”
“笑什麼笑!”許爸爸生氣,“你姐姐還那個樣子躺在病床上,不知生死,我這兒抽點兒時間跟你聊兩句,虧你還笑得出來!”
知心噤聲。
“自小我就教育你和你姐姐,做人要踏踏實實的,要與人為善,誠信本分,不管是在什麼時候,是在什麼環境下,都要靠自己的智慧、靠自己的雙手去生活,不許想著歪門邪道的路數,”許爸爸慢條斯理、苦口婆心地講道理,“人生一世,也不過就一簞一食的需求,何必為過高過多的慾望所左右呢?看看周圍的那些人,一切的苦和痛,一切的折騰,一切的煩惱,一切的罪咎,其實都來自內心的渴望,來自對金錢名利的嚮往。對生命的需求越多,活得就越累。所以我和你媽媽,對你們姐妹沒有任何不切實際的期望,只希望你們健康、快樂、平安,有一份體面的工作,有一個勤奮的丈夫,有一個安穩的家,餘欲足矣。”
知心晃悠著腿,踢著腳下的小石子兒。她明白許爸爸的標準,許爸爸眼中的好男人,是規規矩矩的住家男人,出生寒門,苦捱出頭,最好是有點學究氣,喜歡安靜,無不良嗜好,每晚十一點準,喝杯牛奶入睡,而早晨起床的時間正是花花公子們神色倦怠從歡場撤退的辰光。
“我說了,費揚是好孩子,但是他的家世,註定了他不可能過著一種簡單淡泊的生活,”許爸爸說下去,“他必得維護家族的利益,必得將他父親建立的基業承傳延續,甚至發展壯大,必得溝通官場、行走江湖,必得扮演著各類複雜的角色、戴著虛假的面具做人,這些,都不是他主觀能夠選擇,能夠控制,能夠取捨的。”
“你想想,身為這樣一個男人的妻子,這樣一間企業的老闆娘,你還能夠超然脫俗地做著一名電視臺的新聞記者,按照公允的標準,從輿論監督的角度,扶貧協弱、聲張正義嗎?再說了,就算咱家不嫌費揚有錢,他的爹媽,也能有那樣的胸襟,一點兒不嫌咱家窮?他那闊氣的爸爸,能同意兒子娶個無錢無勢無背景的媳婦?”許爸爸大肆宣揚著“門不當父不對”的理論,就像是在說著繞口令,聽得知心一陣陣的頭暈目眩。
“我說過要嫁給他嗎?”知心終於強辯一句。
“什麼話?”許爸爸怒道,“難道你跟那些新潮的年輕人一樣,把戀愛的目的當成做遊戲?遊戲一結束,兩人就分道揚鑣?”
藥道 第十章(5)
“爸,您到底要我怎麼樣?最開頭,是您和老媽全力推薦,把費揚說得是天上沒有,地下無雙,普天之下,獨一無二的好,等我接受了人家,您又跟法海和尚似的,不分青紅皂白地跳將出來,棒打鴛鴦!”知心豁出去了,撒賴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了?沒心沒肝沒感情的木頭,還是能用按紐控制的機器?說好就好、說散就散?”
“爸也不想拆散你們啊,”許爸爸有些傷感,把知心的手握在自己粗糙的掌心中,摩挲著,“可是爸一想到,這麼單純、這麼天真、這麼正直的寶貝女兒,將來要去面對一個暴富的家庭、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