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遭到了一記悶棍——他派到荊州去開礦的頭目被當地百姓像趕蒼蠅一樣趕回了武昌,而小爪牙們大多都掉進江裡淹死了。
陳奉有些慌了,讓他更慌的事接踵而來。六個月後,一個一向反對礦稅的當地官員馮應京上疏向皇上告陳奉的狀,說陳奉把湖廣變成了地獄。陳奉立即反過來咬馮應京,說他阻撓皇命,欺凌皇上派來的特使。
萬曆皇帝錯誤地認為,馮應京在誣陷陳奉,下令逮捕並押送馮應京到京城。陳奉聽到這個訊息後高興地跳起來,因為馮應京本是個清官,在當地收拾奸豪,制裁貪官汙吏,聲望頗高。特別是他反對礦稅,也就是直接反對他陳奉,這樣的一個人如果能被懲治,對老百姓無疑是一個震懾。
兩個混蛋:陳奉與高淮(2)
萬曆二十九年(1601年)三月,錦衣衛到武昌捉馮應京,老百姓聽說了要抓馮應京,竟痛哭流涕。陳奉在明知馮應京沒有任何罪狀的情況下,還是將馮應京的名字和自己認為的罪狀書寫出來,張貼在大街鬧市。
本來,老百姓對馮應京十分有好感,對陳奉十分反感。陳奉這一舉動,立即把老百姓惹火了。他們可以不為自己的房子發怒,但可以為一個他們認為的好官沖天一怒。沒有領導者,也沒有鼓動者,數萬人不約而同地包圍了陳奉的住所,這次百姓們不但拿了板磚還拿了鐵具。陳奉慌張地從後門逃到了楚王的王府裡,他來不及逃走的六個爪牙被活捉,百姓們並沒有殺掉他們,而是把他們扔到了江裡。負責來捉拿馮應京的錦衣衛也跟著陳奉遭了殃,諸多被老百姓打傷。外面反陳聲浪太大,陳奉在楚王府待了一個多月不敢露面,他給萬曆皇帝寫信,說,您看,您要抓馮應京,刁民們把火都撒在我身上了。您得讓我馬上回去啊!
朝中大臣也主張撤陳奉回京,因為當時湖廣民變已經一發不可收拾了。萬曆皇帝卻沒有允許,他想,陳奉一離開湖廣,還有誰可以收錢?
況且,湖廣地方官員的奏疏多有誇大之處,他只不過是個太監,我又沒有給他兵權,他如何能鬧大?
但沒過多久,萬曆皇帝允許了陳奉的回京。原因只有一個:陳奉總躲在楚王府裡,一分錢也收不到,在與不在都一樣。
陳奉回到京城後,居然沒有受到任何懲罰。據說,此人回京時,其搜刮的金銀財寶,在重兵的護送下綿延數里。而馮應京被押解京城時,只有一身囚衣,他被押到北京後,拷訊關押,三年後才得以釋放。
有人說,世界上沒有絕對的聖人,即使如孔子也不過是拿出三分的公心而已;但世界上絕對有百分之百的混蛋,比如陳奉,此人似乎沒有一點可以拿出來稱道的地方,而高淮也是一個可與陳奉相媲美的混蛋。
陳奉再混蛋,只不過引導了一些民變;而高淮卻在引導民變的同時還引起了兵變。
實事求是一點講,高淮算是個有才華的太監。未進宮前,曾在京城崇文門一帶負責徵稅,對本職工作很是盡心,但上級不賞識,所以他鬱郁不得志。狠心之下,走了捷徑,自閹入宮。後得任尚膳監監丞,負責管理御膳及宮內食用。得到萬曆皇帝的賞識,被派往遼東征礦稅、商稅。
也不知道是東北人脾氣不好,還是高淮此人太過於混蛋,他到遼東的當年——萬曆二十七年(1599年)——就發生了民變。和陳奉所遇到的民變不一樣的是,百姓的武器由板磚換成了鐵鍬。第二年,高淮逮捕了不肯繳稅的秀才數十人,打死指揮,誣陷總兵官犯法。百姓們對其所為恨得直罵蒼天,但因為高淮手下有一股軍隊,所以,鐵鍬並不能派上任何用場。九年後,也就是萬曆三十六年(1608年),高淮終於把遼東士兵也激怒起來了。九年時間裡,高淮經常扣除邊兵月糧,還經常以欽差身份鞭打士兵。他自己開馬市,按道理說,士兵因為有抵抗外族的責任,所以肯定是要好馬的。他不但不賣給士兵們好馬,還要逼令駐軍以高價購買次馬,吏民稍不合他意,全家就倒黴。這樣的情況下,士兵們不得不反,不能不反。該年四月,集合數千人,放炮起事,準備殺死高淮。對於自己的未來,這些士兵早就想好了——投少數民族去。
這次兵變並沒有成功,倒不是因為被高淮鎮壓了,而是顧全大局的一位將領跟這些早就被欺壓得冒出火來計程車兵哭著講道理,士兵們見不得將領流淚,只好罷手。高淮當時嚇得尿了褲子。但他依舊不悔改,仍舊對士兵們敲詐勒索,兩個月後,高淮派人去錦州等地向軍戶索賄,軍戶早就對這些閹人憤憤不平了,揮刀砍了來勒索的人,聚起千餘士兵圍攻高淮住所。高淮又嚇得尿了褲子,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