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說那一隊人馬看不見,連躲在路旁的行人也都走得離他遠遠的了。
年輕人這才垂頭喪氣,沒精打采地爬回車子裡,口中嘀嘀咕咕道:“好,聽你的,不在路上流連,咱們上路回去好不好,我的肚子餓了,上前面找家飯店打尖去!”
老頭兒只要他不再問長問短,什麼都可以依他,連忙說道:“成!成!再往前十來裡就是彭城,咱們到了彭城就停下來,好好地吃上一頓!”
年輕人攀住了車簾,笑笑道:“這句話你最聽得進了,我記得彭城有家叫老長興的酒樓,賣醬驢肉最出名,外帶最純的二鍋頭,咱們就上那兒打尖去。”
老頭兒大概對這個最感起勁,紅紅的酒糟鼻子上冒出了紅光,等年輕人坐好,他立刻上了車轅,揮動鞭子,吆喝著那頭大青健騾快步急奔。
騾子腳程好,車子好,要不了多久,他們已經追上那些先走的人,老頭子一面揮鞭吆喝著,一面還喊著,道:“借光!借光!”
他的控制技術很好,牲口也聽話,幾乎人畜成了一體,有一點點的隙縫,他們就擦著擠了進去,雖是彎彎扭扭地找著路走,卻沒有碰到一個人。
有時候,因為擦得太近了,把走路的人嚇了一跳,他們開口要罵人時,忽然看見年輕人在車簾中露出臉來,點著頭,和善地笑著,而且也認出這正是先前那個愛說話發問的年輕人,立刻就不開口了。
對那一列紅色的騎士們,他們是因為畏懼,不敢開口談論,對這車子上的年輕人,他們卻好像怕沾了黴氣,也不願意多搭理,就這麼讓車子滑過了。
彭城縣城在望,老頭子的車子趕得更起勁了,不僅是為了能好好地吃喝一頓,也為了彭城老長興酒樓的彭掌櫃是他幾十年的老朋友,可以好好地聊聊,敘敘舊,但最重要的是他避過了一場麻煩。
他知道車上的那位少爺的脾氣,假如知道了那一隊騎士的身份後,很可能會問長問短,然後接下去會鬧出什麼樣的事兒來,那就誰都無法預料了。
雖然他東家在江湖上的身份與地位,不在乎鬧點小麻煩,但是他也記得老夫人在出門前,一再地叮囑吩咐,要他千萬留神照顧著點兒,千萬別讓那少爺惹事,並且老夫人的話也使他感到不安……
“老楊!你也在江湖上打過滾的,我可一直拿你當自己人,雖然你自己客氣,要以下人自居,但是我絕沒有那個意思,這兩天俊兒的叔叔們要回家,好像外面又發生了什麼事,看來很緊急似的,所以我不讓俊兒在家,要他跟你出去轉轉,可千萬別讓他再惹上麻煩,我們家就是這麼一條根了,我不想讓他再在江湖裡闖,所以連武功都沒叫他認真地練。老楊!我這份心意,你是明白的。”
老楊的確明白,因為他自己就是在江湖上打過滾,吃過虧的人,要不是老主人伸手拉了一把,他不但要賠上自己的老命,還可能要連累了一大串的人……
第二章
才想到這兒,他忽然臉色一變,神情先是怔了怔,接著急急地加鞭,想把車子快趕過去。
可是已經遲了,那年輕人已經拍著車簾叫道:“老楊你走過頭了,老長興不就是在街頭上嗎?”
老楊當然知道老長興在街頭上,可是他不敢停下,因為他也瞧見了他的老朋友,那個胖胖的掌櫃,站在門口向他直翻眼,卻沒打招呼。
大家都是幾十年的老江湖了,用不著言語就知道那裡面有麻煩,叫他遠避著點兒。
老楊在趕車疾行時,一面在心裡嘀咕著,一面也在唸佛,希望老天爺幫忙,車上那位少爺沒注意到這一點。
可是後面這一敲,他知道老天爺並沒有太幫忙,那個討厭鬼還是發現了,不但發現,而且還掀起了車簾,正準備往下跳,老楊只得急急勒住騾子,使車子停下,回頭笑道:“少爺,我忽然忘了,今兒個是臘月十五,是我吃素的日子,不能動葷酒。”
年輕人跳下來笑笑道:“這倒是的,我忘了你是信菩薩的,這可萬萬不能冒瀆的,像我們初一那天出的門,你就大吃大喝了一頓,要不是菩薩保佑,你哪有這麼好的口福,幾十歲的人了,還能啃下兩隻肥燒雞!”
老楊一下子怔住了,這是他隨口謅出的一個理由,其實他信佛拜佛是有的,也不過在閒時佛前燒一炷香,念兩句阿彌陀佛而已,茹素吃齋是從來也沒有的事,隨口抓了這個題目,他還很得意,以為這下子一定能搪塞過去了。
因為老太太是很虔誠的信士,對這種事一向很認真,而這位少爺自小兒就跟著老太太,雖然不像老太太那麼虔誠,但是早晚一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