靠著這樣虛無的勇氣和信念而活,那也絕不是他雲瀟。
密密匝匝的編織一張網,小心的網住所愛的人,然後給她天南海北,海闊天空,縱然再高再遠,她的未來在掌控之中,他有信心不讓她經歷悲慘,災厄和不幸……
這才是他愛一個人的方式。
是的,他沒有錯,那麼,為什麼自己最愛的人就在眼前一點一點神色寂滅,寂靜的空氣中內心深處那絕望的呼喊讓人痛的彷彿連血帶肉般一起撕裂……
如果他沒有錯,那麼這一切又是誰造成的,他該怎麼辦,要跟誰去說,要去哪裡找到始作俑者和他來一場生死廝殺?
如果他真的錯了,他心心念念要護著寵著呵護著的人,終被他的謀算一片一片凌遲,他又該如何面對這一場啼笑皆非的死局?
雲瀟抬起眼,可眼前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他看不到往昔的愛,也看不到如今的恨,他看到的只有死一般的寂滅與空茫。
“從此……你我……便是路人!”
江舒雪聲音如一片秋葉,在蕭瑟的空中翻了兩滾,然後輕飄飄的墜落。
他低低的笑起來。
什麼錐心刺血,什麼生無可戀,再痛也不過如此吧。
“好。”一口猩甜的血湧出,被強自壓下,他低頭拭去嘴角的血漬,忽而揚眉笑道,“到底是我負你,雲瀟,無話可說!”
琉璃脆
長安的煙火,真的很美麗。
那琉璃般浮華燦爛的夢,燃盡人間繁華,映亮滿空星辰,足以讓人沉醉好多年。
卻忘了終有一天,夢還是要醒來。
正如再璀璨的煙火,終究會熄滅成灰。
曾經的溫暖,無可奈何的化為一地冰冷,一地破碎,心一定很痛吧?
江舒雪咬了咬唇,下意識的握緊手中匕首。
月光下,匕首泛著冷銳的寒光。
上面,血跡凝結成暗色的花,妖嬈的盛放。
江舒雪閉上眼睛,匕首刺進去的那一刻,血,還是熱的。
是的,那是雲瀟的血。
“你以為我真的不敢殺你?”匕首刺進去的時候,她那拔高的聲音帶著憤怒的斥責,可是到底斥責的是什麼,連她自己也不清楚。
為什麼呢,你已經殺了阿離哥哥,還不肯放過斬夜嗎,拼著自己性命不要,也要置他於死地,這種末路窮途般的瘋狂,並不像你啊!
你真的以為,我就下不了手嗎?在你做了那樣的事之後!
那一刻,她被憤怒衝昏了頭腦,匕首刺進去的那一瞬間,從傷口湧出的血,流到她的手上,她才醒悟,自己到底做了什麼。
忘不掉,怎麼都忘不掉那一刻他的眼神,沒有眼淚,沒有聲音,只有疼痛,碎裂一般無聲的疼痛。
自己的心,明明已經被他燒成了灰,為什麼,還會隱隱作痛?
“他要殺我,還是為了你。”身邊突然響起一個聲音。
江舒雪皺眉,看向那人。
是斬夜。
他看上去還有些虛弱,只是表情冷淡:“大哥在時,‘風雷’一直在大胤,離國和西武三國之中游走,我們殺手,是隱藏在黑暗裡的力量,各種勢力都需要這種力量,所以我們知道很多不能暴露的秘密,也許,知道的太多了……”
他自嘲般的搖了搖頭:“很多事,並不是我們做的,但因為犯下那些罪行的人不能暴露,所以我們自然就是最好的替罪羊。雲瀟應該是和朝廷有合作,風雷是江湖組織,他也是江湖中人,所以由他出面解決最好,但真正的授意者,卻不是他。”
“我若逃走了,朝廷一時之間到哪裡再找這麼好的替罪羊,何況,流言已經放了出去,江湖上恨我入骨的人多如過江之鯽,他們又怎麼會放過你……”
江舒雪看了他一眼,冷笑:“廢了你的武功,你還替他說話,修源,你不做殺手,難道要改行去當吃齋唸佛的和尚?”
斬夜輕笑一聲,並不在意:“風雷已散,世事無常,人情冷暖,我也看得淡了。他雖廢我武功,卻並沒有羞辱於我,這一點,我很承他的情,我再落魄,也不會去挑撥你二人的關係。”
“我和他是仇是恨,是我和他之間的事。你也總該承認,他對你,始終心無旁騖,他所做的一切,歸根結底,也都是為了你著想。”
“是,他為我著想,殺了阿離哥哥。”江舒雪一句話,讓斬夜無言以對。
良久,他嘆息一聲:“你們倆走到今天這個地步,果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