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灰燼。
近乎凝滯的空氣太過沉重,那濃郁的悲哀彷彿瞬間穿透了他的每一個毛孔,將他心浸得冰涼。
“舒雪……”他開了口,鼓起全部的勇氣,語氣卻是從未有過的軟弱,可他終究不知道該說什麼。
於是只能無言……
“別說了。”她搖了搖頭,蹲下去撿起匕首,然後慢慢站起來,小心的抵住他的心口,聲音前所未有的平靜,“把斬夜給我,所有的事情,我們一筆勾銷。”
“我對不起阿離哥哥,世上任何一個人傷害阿離哥哥,我都不會放過他,只有你,我下不了手。所以……我不殺你,只是從此以後,也不要再看見你!”
雲瀟說不出話來,只覺得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是痛的,最痛的那一處自然是心,可痛到了極點,反而麻木了,隻眼睜睜的看著一顆心被血淋淋的剝開,卻沒了什麼反應。
那日的場景一瞬間湧到眼前,清晰的纖毫必現,描著蘭草的青瓷盞,雕著暗葉明花的珠簾,還有……南宮離淡然的笑……
“你要我死,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
“呵,怪不得啊,原來敬王也知道了,他們一個一個都想拿我的身份做文章,舒雪那個傻丫頭又鬥不過他們……所以我死了才是最好的結局……是嗎?”
“我不怪你,拿我的命,換她一世平安,這筆生意,不算虧……”
“可是,雲瀟,你要記住,你欠我的,這一輩子你都還不清,所以,我要你還給舒雪,十倍百倍的還給她……”
離國內亂,三王爭權,彼此實力不相上下,這種局勢下,南宮離“越王世子”的身份一旦被知曉,必將引起一番殘酷的廝殺,即便得不到他的相助,也要毀掉他以免為他人所乘。南宮離一個醫者,如何自保,舒雪那個不知輕重的傻丫頭與他情同手足,必會生死不計,保他周全,可皇族爭鬥哪裡是他們這些江湖人可以涉足的,那是一個巨大的漩渦,一旦被捲入,只有粉身碎骨。
而南宮離的身份,被敬王得知後,總有一天將不再是秘密,雲瀟幾乎可以看見來自離國的鷹犬前仆後繼的湧來,那將是一場徹底的災難。
但若他就此死了,所有事情便無從談起,一了百了,所以,在敬王的人找上門來的當天夜裡,雲瀟就下了決心。
南宮離,必須死!
他制訂了嚴密的計劃,除了原來派出援救南宮離的人外,傳訊給風雷的暗樁,讓他暗中下手,若是南宮離死在風雷總壇內最好。
這一切並沒有完全瞞過南宮離的眼睛,他發現自己中了雪鉤子毒後,只是讓人傳話給雲瀟。
“給我十五天,我要為舒雪配藥。”
很難說雲瀟當時的感受,他心情複雜的答應了南宮離的請求,這個世上有一個人和他一樣,願意為了同一個人不顧性命,他並不孤單,可他又是孤單的。
因為,同樣是為了舒雪,他是在冷酷的謀算別人,而南宮離則是平靜的犧牲自己。
南宮離比他更加乾淨,更加磊落,更加高貴。
“若是舒雪知道了,絕不會原諒你,雲瀟,你不過是在賭,可你卻輸不起!你若輸了,又該怎麼做?”
那時,他是怎麼回答的呢?
“我不是在賭,因為只要你不說,她永遠也不會知道,而你,卻根本不會說。”
就是這樣的吧,那時他就是這樣篤定的,有些歉疚的,卻毫不猶豫的回答。
而那個人只是遺憾地搖了搖頭。
那時他不明白,他以為南宮離只是遺憾,遺憾不得不把舒雪交到自己的手中。
“南宮,我是對不起你,可我絕不會對不起舒雪,我不是你,我沒有你那麼善良,我的手裡染著血,可善良如你保護不了她,只會害了她,而我,縱然手裡染著血,卻是那個有能力護她一世周全的人。”
他是這樣說的,他也是這樣做的,他覺得他並沒有錯。
他和南宮離不同,南宮離遠遠逃離了不屬於他的“越王世子”的責任,而他的責任,卻是從一開始無處可逃的。
他雲瀟活著一世,就要謀算一世,南宮離可以任性,江舒雪可以任性,他們可以轟轟烈烈的為別人兩肋插刀,死生不計,矢志不悔,而他,卻永遠無法拋開這麼多年謀算來的一切,因為,那是他唯一的依憑。
手中沒有權力,在這個爭奪不休的世上,如何保護自己所愛的人?
縱然兩情相悅,難道看著她跟著自己顛沛流離,一世漂泊?
世上若真有人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