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回,衛長風沒有抽嘴角了,他覺得自己渾身都在抽搐。
殘月,鮮血,落魄劍客,清麗少女,冷漠護衛。
還有,一碗熱氣騰騰的,澆著辣油的羊肉面。
多麼……富有詩意的場景啊
衛長風有了一種流淚的衝動。
而江舒雪卻很想仰天長嘯。
“小姐,請用飯。”黑衣男子不卑不亢的上前一步。
“我不餓……”這幾個字,幾乎是從齒縫了冒出來的。
“小姐,請用飯。”冷漠男子的語調起伏毫無變化。
“我……”江舒雪轉過身,低下頭,抹了把眼淚,然後認命的接過碗,拿起筷子。
狠狠的吃,兇猛的吃,咬牙切齒的吃……
衛長風默默站在一旁,看她的目光,異常同情。
“小姐,請淨手。”
“小姐,請用茶。”
“小姐,請……”
衛長風非常好奇的打量著眼前這個黑衣男子,怎麼會有人這麼有趣,且不說其他,他說這幾句話時,語調,表情,甚至每一塊肌肉的顫動都毫無變化。
他輕輕咳了一聲,試探道:“江丫頭啊,這兩年……你都是這麼過來的?”
江舒雪聽見,回眸,淚如雨下。
於是,正在給她擦手的黑衣男子,盡職盡責的換了條幹淨手巾,面無表情的將江舒雪的臉也擦了一遍。
“大叔,你什麼時候惹上‘風雷’了啊?”兩人邊走邊談。
“這個……”衛長風猶豫了一下。
“哎呀,不問了不問了,那,大叔你準備去哪呢?我要去殤陽處理點事,說不定咱倆順路呢。”江舒雪難得善解人意的揮了揮手,岔開話題。
“殤陽,你去哪裡?”衛長風挑起眉。
“嗯,最近樓中需要清理一下,秀墀找不到合適的人,就把這個任務先交給我了。”江舒雪哈哈一笑。
衛長風對當初的事不是非常清楚,只知道江舒雪被秀墀看重中帶走,猜是要培養她為明月燕子樓的下一任樓主,想到她之前令人驚歎的那一劍,再想想兩年前那個嘻嘻哈哈的少女,輕輕嘆了口氣。
“你這兩年恐怕也不容易,看你出手,比以往利落多了。”見血時眼睛眨都沒眨。
“在秀墀那個混蛋手下,不狠的話,哪能活到現在。”江舒雪小聲嘟囔,頗有些辯解的意思。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到了這個份上,心軟對你只有壞處。”衛長風擺擺手,“對了,見過雲瀟了嗎?”
“那個啊……”江舒雪踢了踢腳下的石子,轉開臉,有些不好意思。
“他嘴上不說,我看心裡倒是一直記掛著你這丫頭……”衛長風嘿嘿一笑,“這小子這兩年很出風頭,不少人家想和他結親呢,你可要……”
“哎呀,你看你看,今天的月亮還真圓嘿——”
“……”衛長風望著天上那一彎如鉤殘月,默然無語。
衝冠一怒為尊嚴
殤陽關
銳利的風從高空中惡狠狠的灌下來,帶著凌厲的味道,撞擊在冰冷的鎧甲上,似乎能聽見風在金屬上粗糙刺耳的摩擦聲。
青灰色的厚重城牆浸浴在灼灼的早霞中,好像泡在一汪血水裡。
這裡是大胤的邊境,號稱天下雄奇的殤陽關。
殤陽關的歷史很悠久,早在四百年前,它就如同一枚釘子,牢牢的鎖住了北方雪域向南侵的方向。
儘管殤陽關外的鐵闕原是如此的貧瘠,它卻是漢家中原最值得驕傲的一片土地。
它幾乎代表著漢家與外族的漫長交戰歷史上所有的輝煌。
難以計數的名將,在這片常年覆蓋在積雪之下的凍土上揮灑著他們的智慧,鮮血與豪情。
月光下的鐵闕原,常常能聽見孤寂而奇異的嘯聲,據說,那是一代代征戰中亡者的英靈在呼喚……
年輕的銀甲小將勒住了馬,眯起眼,回望向那漸漸升起的朝陽出神。
他是謝天驕。
經過兩年的鐵血洗禮,這個來自長安的年輕人變得沉穩了許多。
“小子,想什麼呢?快點進城,趕了一夜的路你還有心思東張西望的。”旁邊鬍子拉碴的老兵狠狠拍了拍他的肩膀,哈哈笑了起來。
“知道了,李四哥,你輕點,別把我的踏影拍趴下了。”謝天驕避開老兵再次伸過來的手,沒好氣的道。
他一夾馬腹,催促道:“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