屹立西域邊疆十年不倒,把西域大大小小不安分的勢力頭子全拖死了方才含笑而逝,他娘武將世家出身,巾幗不讓鬚眉,橫刀立馬的陪著丈夫在西域沐浴了十年風沙不說,丈夫去世後還揮著馬刀衝出去將聞訊前來想佔點便宜的敵人砍了個七零八落,凱旋而歸。誰料朝廷的嘉獎還在路上,這位英勇的謝夫人轉眼已灌了上好的鶴頂紅,掙扎著追隨亡夫殉情而去,訊息傳來,很是為長安城裡談資匱乏的人們貢獻了一把。
只可惜謝夫人長年隨夫出征,單把一顆玲瓏女兒心磨礪的豪情萬丈,竟忘掉了自己在長安還有個七歲的兒子在等著她回家。謝天驕就這麼成了沒爹沒孃的孤兒,氣的謝厲海將軍大罵自己弟媳婦不長腦子,氣撒完了,湊到正在津津有味舔糖絲球的謝天驕面前,一顆戰場死人堆裡爬滾出來刀槍不入的心越看越疼,最後一把抱住謝天驕老淚縱橫起來,那廂謝天驕以為自己偷買蟈蟈東窗事發,也嚇的大哭,這一老一小抱頭痛哭,直讓前來祭奠的官員們唏噓不已。
謝厲海為人正直,對謝天驕視如己出,因恐親弟這唯一的血脈萬一一個不慎就此斷送,不僅沒有按謝家慣例將他十四歲時送到邊疆軍中鍛鍊,反而為他送去西域某世外高人處為徒,卻讓自己的兩個兒子在那風沙之地勝利會師,一邊品嚐軍中著名的一半米一半沙的傳統伙食,一邊幻想著在某個小黑巷子裡將幸運的謝天驕打暈再一頓狠捶。
此刻,白香亭就是去找他。
長安城外,楊柳依依,風中已帶著些初春的暖意,最是適合這幫紈絝們狩獵野遊外加調戲小姑娘。
謝天驕此次從西域回來,謝厲海一高興,送了他一匹純白駿馬,謝天驕少年心性,這次出門便忍不住騎出來炫耀一番。
幾人說說笑笑的上了山,搜尋了好半天,只得了些山雞野兔之類,謝天驕剛從西域回來,告別了那在西域做高深莫測狀的師父,見了滿目青翠,興致很高,一心想尋些猛獸露一手給身邊這些毛頭小子們瞧瞧,便招呼一聲,脫離大部隊一個人向山深處行去。
那馬拘在府裡久不得撒歡,見這草木蔥蘢,興奮起來,頓時蹄下生風,飛奔起來。謝天驕眼風一掃,看見一抹白色低伏在樹叢中,當下挽弓要射。誰料那白色的小獸敏捷異常,迅疾如風,左跳右竄,瞬息間便消失不見。
謝天驕哪裡肯罷休,催馬追了上去,漸漸的,兩邊的樹木密集起來,謝天驕只得下了馬,拿起弓箭,一步一步向林中探去。
他已看清,那是一隻稀罕的白色小狐,不知是從哪裡逃出來的,心中癢癢的,想如能捉回去,也可吹噓一番。
躡手躡腳潛行一段,終還是失去了那小狐狸的蹤跡,謝天驕停下腳步,想找找看可有些蛛絲馬跡。
突然,猝不及防的,那小狐狸從斜刺裡飛撲過來,快若閃電,直撲謝天驕面門,此刻挽弓已來不及,那隻小狐狸竟踩著他的腦袋借力竄入林中,似乎還衝他得意洋洋的晃了晃那漂亮的尾巴。
謝天驕大怒,當下緊緊追著那狡猾的狐狸不放,撥開稀疏的灌木,陡然聽見林間一陣草木窸窣,當下不再猶豫,挽弓朝聲音傳來的方向射了過去,心想嚇唬那狡猾的畜生一下也好。
“叮——”的一聲,金屬撞擊的脆響,緊接著,眼前一花,一名少女躍出林間,翩然立在他眼前。
白衣如雪,姿容妍麗,眉眼極美,彷彿一筆清麗宛轉的水墨。
見慣了自家師父那風乾柿子臉的謝天驕,此刻不由得可恥的看痴了。
“唰!”
那少女挑眉,用良家女子看登徒子的標準眼神鄙夷的打量了他一眼,然後,手中長劍直抵他咽喉,面板甚至能感到那劍尖刺骨的涼意。
良家女子面對登徒子會怒斥,卻絕不會拔劍痛毆。
這讓一向只有調戲良家女子經驗的謝天驕很是手忙腳亂了一番,他本可避開這一劍,卻傻了一般一動不動,只眨了眨眼,片刻後,鏽死的腦袋才想起來開口解釋。
眼看著謝天驕就要為長期以來只調戲一類女性這種狹隘的行為付出代價時,救星來了。
林間突然傳來幾聲短促刺耳的口哨聲。
緊接著,兩名勁裝男子陡然從林中飛撲了過來,手中寒光凜冽,直刺向靜立在中間草地上的少女。
少女挑眉,微微一笑,手中陡然劍光大作。
那純淨的劍光如片片落英,在柔和的風中起伏,劍氣溫柔的近乎哀傷的抖落開來,恍如暮春時節一首纏綿哀婉的詩。
刀劍撞擊,恍若一連串珠玉碎裂,謝天驕依稀看見